顾言深约江若璃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面，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木桌上，映出一圈圈光晕。
他点了杯黑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轻轻敲着杯沿。
江若璃姗姗来迟，推门进来时还带着一抹浅笑，穿着一件浅色风衣，头发微卷，看上去温柔又无害。
她在他对面坐下，点了杯拿铁，笑着问：“言深，怎么突然约我出来？”
顾言深抬头看了她一眼，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打算退出沈氏，另起炉灶。”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这话落在江若璃耳朵里，却像一颗炸弹，炸得她瞬间愣住。
江若璃手里的汤匙“当”地一声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瞪大了眼睛，脸上那抹笑僵住了，像是没听清似的反问：“言深，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顿了顿，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沈氏给你的还不够多吗？多少人几辈子都挣不了那么多钱！你疯了吗？”
她的语气里满是震惊，甚至带了点责备，手指攥紧了杯子，在压抑心里的慌乱。
顾言深低头笑了笑，笑意却没到眼底。
他靠回椅背，目光落在窗外街上来往的人群上，声音淡淡的：“我不想继续待在沈氏了。”
他没多解释，只是厌倦了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厌倦了母亲的算计和沈家的施舍。他想靠自己，哪怕从零开始，至少那是他可以掌控的。
江若璃却彻底慌了。
她盯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手指在桌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她本来就是看中顾言深在沈氏的地位和资源才靠近他的——他有股份，有沈家的背景，未来甚至可能接手更多。
她算盘打得精明，跟着他至少能保她半辈子无忧。
可现在，他说要退出沈氏？还要另起炉灶？
这在她眼里简首是天方夜谭。
她强压下心里的震惊，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她很清楚，顾言深再白手起家，成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他没有沈家的资源和人脉，顶多东拼西凑弄个小公司，能不能起来还是未知数。
就算起来了，也绝不可能达到沈家的高度，最多是个小老板，离她想要的生活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抿紧了唇，端起拿铁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却让她更烦躁，只能开始盘算，这下怕是要重新找个靠山了。
“言深，你再想想吧。”江若璃放下杯子，声音软了下来，像是劝慰，“沈氏好歹是块大蛋糕，你现在走，不是白白便宜别人吗？”
她故意放低姿态，想试试能不能挽回他的决定。
顾言深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淡，像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没接她的话，只是低声道：“我己经决定了。”
说完，他端起咖啡一饮而尽，起身拿起外套，“你慢慢喝，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若璃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推门离开，背影消失在光里。
她咬了咬牙，手指攥紧杯柄，心里的慌乱渐渐被冷意取代。
她靠回椅背，目光落在桌上那杯还没喝完的黑咖啡上，脑子里己经开始盘算下一个目标。
顾言深这条船，怕是靠不下了。
……
晚上。
沈清澜正在剧组的片场拍一场夜戏，周围灯火通明，摄影机和工作人员忙碌地穿梭，空气中弥漫着道具烟雾和化妆间的脂粉味。
她穿着一件薄薄的戏服，单肩设计，露出一截白皙的肩膀，风一吹，冷得她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导演喊了“cut”，她裹紧了助理递来的毛毯，站在一旁等着下一场戏的调整，嘴里还叼着一根吸管，慢悠悠地喝着保温杯里的热水。
就在这时，顾言深出现在片场边缘，手里提着一袋热腾腾的咖啡和点心，特意来探班。
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脸色依旧没什么血色，可眼神却比前几天清亮了些。
他远远看见沈清澜，脚步顿了一下，才缓步走过来。
巧的是，江若璃也在场，她穿着助理的外套，站在不远处和导演聊着什么，手里拿着一份剧本，偶尔抬头朝这边看一眼。
可奇怪的是，顾言深和她全程没有半点交流，连一个眼神都没交换过，像两个陌生人似的。
顾言深走到沈清澜身边，低头扫了一眼她那身单薄的戏服，眉头微皱，声音低沉地问：“你不冷吗？”
他的语气里带了点关切，可又像是随口一问，掩饰着什么。
沈清澜咬着吸管，抬头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回：“有点。”
她吐出吸管，呼出一口白气，手指攥紧了毛毯，像是嫌冷，又像是懒得多说。
顾言深犹豫了一下，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最终还是脱下自己的大衣，递了过去：“你穿吧。”
他的动作有点僵硬，像是不太习惯这种主动，手伸到一半时还顿了顿，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沈清澜愣住了，低头看着那件黑色大衣，又抬头看向顾言深，眼里满是惊讶。
她放下保温杯，抱着手臂歪头打量他，唇角一扬，似笑非笑道：“若璃还在呢，你怎么不避嫌了？”
她的语气里带了点揶揄，像是在看一场好戏，目光还故意往江若璃那边瞟了一眼。
顾言深见她没接的意思，手僵在半空，耳根微微发红。
他尴尬地收回大衣，重新披回自己身上，低声嘀咕：“我说过我和她没什么。”
他的声音有点低，像是在辩解，又像是在掩饰什么，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大衣的领子。
沈清澜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靠在道具箱上，笑得肩膀轻颤，眼角弯成好看的弧度：“这句话我怎么听不懂？”
她停顿了一下，歪着头看他，语气轻快却带着点刺，“顾言深，你是词典里‘没什么’的定义改了吗？还是我耳朵坏了？”
她这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像是故意逗他，又像是懒得深究。
顾言深被她噎得一滞，张了张嘴想反驳，可看她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又咽了回去。
他低头揉了揉眉心，苦笑了一声：“你就当我没说吧。”
他的语气里带了点无奈，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冻得有些发红的肩膀上，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不远处，江若璃似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转头看了过来。
她皱了皱眉，手里的剧本被她捏紧了几分，可她没走过来，只是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扫过顾言深，又落在沈清澜身上。
沈清澜却没理会她的目光，她接过助理递来的暖宝宝贴在手上，朝顾言深挥了挥手：“没事就回去吧，我还要拍戏。”
说完，她转身走向导演，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他。
顾言深站在原地，手里的咖啡袋被他攥得有些变形。
他看着她的背影，喉咙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再开口。
片场的灯光晃得他眼睛有点疼，他又看了沈清澜一眼，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