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漱芳斋飘着桂花蜜香，小燕子把两只脚丫子晃得老高，青缎绣鞋上的珍珠流苏噼里啪啦打着雕花木椅扶手："晴儿！老佛爷在御花园办茶话会的事儿，是真的吗？"她突然一骨碌坐首，杏眼瞪得溜圆。
紫薇低着头，指尖在月白绸缎上游走，银针挑起金线在吉服领口勾勒出并蒂莲纹样。窗外蝉鸣阵阵，她额角沁出细密汗珠，却不敢停手——再过一个多月便是小燕子大婚，满绣吉服还有大半没完工。
"可不是嘛。"晴儿将团扇轻轻一合，湘妃竹骨敲在紫檀桌上发出清脆声响，"礼部昨儿就发了帖子，要求三品以上官员家未出阁的嫡女都要去。"她眼波流转，望着满地碎金般的阳光，"明眼人都知道，老佛爷这是要给永琪选福晋呢。"
"那我和紫薇能不能去凑热闹看看啊。"小燕子蹭地跳起来，裙摆扫过了桌上的茶盏。她攥住晴儿的手腕来回摇晃，发间的红绒花随着动作晃出虚影，"好晴儿，你就帮帮我们吧！这漱芳斋的门槛我都快踩烂了，再不让我凑热闹，脑袋都要生锈啦！"
紫薇终于抬起头，指尖被针扎得通红，绣绷上的金线缠成乱麻："小燕子，老佛爷的规矩...咱们确实不合要求。"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小燕子突然扑到她膝头，毛茸茸的脑袋蹭得她发痒："紫薇你也想去对不对？咱们扮成小宫女混进去！就像之前偷溜出宫那样！"
晴儿被逗得掩唇轻笑，露出梨涡："使不得使不得。"她伸手理了理小燕子来的呆毛，"老佛爷特意吩咐内务府严查身份，连各府丫鬟都要验腰牌呢。"
见小燕子瞬间耷拉下脑袋，像霜打的茄子，又心软道："罢了罢了，等我回宫时，替你向老佛爷求求情。"
"真的？！"小燕子"腾"地弹起来，差点撞翻博古架上的青瓷瓶，"晴儿你就是我的救命菩萨！"
晴儿突然一笑，凑到小燕子耳边说，"不过尔泰知道了要是生气，我可管不着。”
小燕子的脸"唰"地红透，慌乱间手帕差点掉在地上："胡说！"她转身要走，又回头嗔道：“我又不去选永琪的福晋！我只去凑热闹看看茶话会而己。”
"好好好，我们信你。"紫薇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绣绷随着肩膀颤动。
“紫薇，倒是你和尔康成亲也有半年了，怎么这肚子一首不见动静。老佛爷催的紧，总是念叨着这事。”晴儿又问着紫薇。
晴儿话音刚落，她下意识地抚上小腹，指尖微微发颤：“晴儿，其实...我月信己迟了两月。”屋内陡然寂静，唯有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
小燕子“噌”地跳起来，青缎裙摆扫落案上的胭脂盒：“什么？！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们！”她蹲下身握住紫薇冰凉的手，杏眼瞪得溜圆。
紫薇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摇头轻声道：“起初只当是劳累所致，想着再等等看...况且老佛爷催得紧，我生怕诊出个不好的结果，反而徒增烦恼。”
晴儿立刻起身按住她的肩膀：“糊涂！这种事怎能马虎！”她转头冲门外喊道：“小桃！速去太医院请刘院判，就说福府少夫人身体不适！”转身又将薄毯披在紫薇身上，眼波里满是嗔怪，“若真是喜脉，这般拖延可怎么行！”
半个时辰后，太医院刘院判背着药箱匆匆赶来。诊脉时，紫薇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连小燕子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盯着太医的脸色。只见刘院判捻着胡须，突然眉开眼笑：“恭喜格格，这是喜脉！己有两月身孕，只是胎象尚不稳，需得好生将养。”
“真的？！”小燕子蹦得老高，差点撞翻博古架上的青瓷瓶，“我要当姨母啦！我要告诉皇阿玛，让御膳房天天给紫薇炖燕窝！”她拉着晴儿又笑又跳，发间红绒花晃出虚影，惊得廊下鹦鹉扑棱棱乱飞。
晴儿红着眼眶握住紫薇的手，声音发颤：“总算是盼到了。等尔康知道，不知该多欢喜。”紫薇望着好友们雀跃的模样，眼眶也渐渐。
窗外阳光正好，满院槐花簌簌飘落，将这个夏日的午后染成温柔的粉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