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腐血圣痕
暴雨将光明神殿的彩窗冲刷成浑浊的色块。楚星河站在《末日审判》彩绘玻璃前，指尖抚过米迦勒手中褪色的火焰剑。琉璃表面残留的鎏金颜料正被雨水冲成蜿蜒血线，在青金石地砖上汇成诡异的图腾。
"第八具了。"
红衣主教艾瑞克跪在告解室门前，金线刺绣的袖口沾满胶状血污。他手中银质圣杯不住颤抖，杯底沉淀着细小的蓝紫色结晶："今晨在圣水池发现的尸体，脊柱...像是被某种东西啃噬过。"
楚星河转身的刹那，猩红披风扫落水晶吊灯。飞溅的琉璃碎片在暴雨中折射出告解室内的惨状——十二名圣殿骑士正用陨铁锁链捆缚狂信徒，那人后背隆起拳头大小的肉瘤，丝绸教袍被撑出蛛网状裂痕。肉瘤表面浮现出《启示录》经文，每个字母都在渗血。
"放开我！"狂信徒突然暴起，腐烂的指尖扯断胸前的秘银十字架。锁链崩断声与雷暴同时炸响，楚星河踩着彩窗投下的光斑闪现至其身后。弑神剑刺入第七节脊椎时，剑刃传来冰层开裂的触感。
蓝银相间的藤蔓从创口喷涌而出，顶端腐血花苞中浮现唱诗班少女露西娅的面容。三日前她还在玫瑰园采摘鸢尾，此刻腐烂的嘴唇正哼唱《死海文书》残章："第七日，新生的根须缠绕神之骨..."
艾瑞克踉跄后退，手中《圣经》跌落血泊。楚星河突然探手插入花苞，腐血顺臂甲纹路攀爬。藤蔓核心处跳动的蓝紫色晶核让他瞳孔骤缩——这与三年前蜀山剑冢出土的上古邪物如出一辙。
整座神殿剧烈震颤。彩窗上的十二圣徒雕像同时转头，镶嵌祖母绿的眼球滚落在地。空洞眼窝中钻出同样的蓝银藤蔓，藤尖绽放的花苞里传出此起彼伏的经文吟诵。
"星河！"
莉亚的量子残影在暴雨中明灭不定。她半透明的手指穿过楚星河眉心，神殿穹顶垂落的圣光里，两人看见神格表面爬满霉斑般的纹路——那些污痕正与藤蔓脉络同步搏动。
楚星河斩断藤蔓，腐血在银甲上蒸腾出硫磺味的青烟。他撕开狂信徒残破的教袍，暴露出背部溃烂的皮肤。《以赛亚书》第53节的文字正在血肉中重组，当"他像羔羊被牵到宰杀之地"的"羔羊"二字染成猩红时，整段经文突然异变成尖刺扎入心脏。
艾瑞克突然抓住楚星河手腕："您不能继续解剖！这些感染者都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金线刺绣的袖口下滑，露出蓝银交错的皮肤纹路。
弑神剑的寒光掠过主教咽喉，却在最后一寸生生停住。楚星河注视对方瞳孔里游走的藤蔓倒影，剑锋突然调转削断自己一缕银发。发丝坠入血泊的瞬间，竟化作无数血色符文渗入地砖。
"带我去净罪之间。"
剑锋抵住艾瑞克跳动的颈动脉，楚星河的声音比地牢寒铁更冷。当他们穿过刻满驱魔咒文的长廊时，两侧壁灯突然接连爆裂。飞溅的灯油在空中凝成小师妹临终前的面容——那场导致蜀山覆灭的雷劫里，她也是这样浑身爬满蓝银纹路。
净罪之间的青铜门在咒语中轰然开启。七百具绑在铁刑具上的躯体同时转头，脊柱刺破皮肤在空中狂舞。楚星河扯下绣着金雀花的披风，心口处缓缓睁开的真理之眼流淌出熔金般的液体。
"以弑神者之名。"
他握住贯穿胸口的剑柄，弑神剑离体的刹那，所有藤蔓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莉亚的残影突然凝实，破碎的裙裾拂过他染血的脸颊。时空冻结的瞬息，他看见三日前露西娅捧着剑穗站在回廊尽头，少女踮脚将勿忘我花编织的剑穗系上他的佩剑："等钟楼第七次敲响..."
未说完的誓言此刻从腐血花中涌出，与藤蔓尖啸共鸣成毁灭的圣歌。艾瑞克的后背突然炸裂，十二条镶嵌《圣经》金句的蓝银藤蔓首刺楚星河咽喉。弑神剑贯穿主教心脏的刹那，藤蔓深处浮现出由信徒记忆编织的DNA双螺旋——每个碱基对都闪烁着《死海文书》的禁忌字符。
整座神殿开始倾斜。莉亚的残影在量子坍缩前最后一次触碰楚星河眉心，暴雨穿过她透明的身躯："在道种发芽前...找到老子..."
楚星河单膝跪地，剑锋插入崩裂的地砖。他沾取腐血在掌心画出太极图案，鲜血绘制的阴阳鱼突然逆旋——这是蜀山最高级的求救符。当最后一道弧线闭合时，地脉深处传来青铜棺椁开启的轰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