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祖逃遁后,林小满手中的千机盘的裂痕渗出血雾,将林小满与玄猫卷入混沌。当林小满再睁眼时晨光漫过青瓦屋檐,檐角悬着的竹风铃叮咚作响。林小满蜷缩在母亲缝制的碎花棉被里,鼻尖萦绕着米粥的甜香。窗棂外传来父亲劈柴的脆响,混着几声悠长的鸡鸣。
"小满,趁热喝。"母亲端着粗陶碗进来,米粥上浮着金黄的蛋花。玄猫从被窝里钻出毛茸茸的脑袋,尾巴扫过少年手背,翡翠瞳孔映着炊烟袅袅的厨房。母亲笑着揉揉猫耳:"这猫儿比你醒得还早,蹲在灶边盯了一早晨的蒸糕。"
院中桃树簌簌落花,父亲用竹篾编的捕蝶网逗弄幼子。林小满赤脚踩过露水未干的青石板,看父亲将木剑削成小马形状。"等你再大些,爹教你刻木鸢。"父亲的手掌粗糙温暖,木屑沾在孩童的发梢。
玄猫总在黄昏时跃上篱笆。邻家阿姊挎着竹篮送来新摘的桑葚,紫红浆果染得猫须斑驳。母亲笑着擦去孩童嘴角汁液,将晒干的艾草扎成驱蚊香囊。晚风拂动晾衣绳上的粗布衣裳,惊起一群啄食的麻雀。
七岁生辰那日,父亲背着藤箱从集市归来。箱中躺着只彩绘的陶响猫,晃起来叮铃如泉。玄猫好奇地扒拉滚动的泥偶,被母亲用红绳系上银铃铛。"这下你俩跑丢都能听见了。"父亲说着,将林小满扛上肩头摘杏子。
岁月在春种秋收中流淌。少年枕着玄猫温热的肚皮,听母亲讲牛郎织女的故事。父亲用麦秸编的蛐蛐笼挂在床头,月光透过窗纸碎成满室星子。玄猫的呼噜声里,柴火在灶膛噼啪作响,烘得土墙格外暖融。
及冠那年的上元灯会,父亲扎了盏虎头灯。玄猫追着晃动的灯影,撞翻了母亲酿的桂花蜜。三人一猫手忙脚乱擦拭时,灯烛引燃了窗纸,却烧出满屋笑声。夜色渐深,林小满抱着打盹的玄猫回房,见父母在院中依偎着数星星。
六十载光阴不过弹指。老槐树下,白发翁媪摇着蒲扇,看玄猫追扑飘落的槐花。孙辈们围着听往事,听到"当年这猫偷吃供果"便笑作一团。最后那抹夕照染红屋檐时,林小满握着老猫的爪子,在满院炊烟里阖上双眼。
玄猫的泪滴在千机盘裂痕处,翡翠瞳孔映着真实世界颤抖的星辰。它轻轻蹭了蹭沉睡之人的脸颊,将最后一丝梦境温暖封入裂缝。屋檐幻影消散前,母亲晾衣的竹竿上,一件小小的粗布衣随风轻晃,袖口还沾着那年春天的桑葚渍。
林小满突然睁开了笑笑道“伙计,我知道这是梦,一只猫怎么可以活几十年。谢谢你的。。。。。。。”
可是话未说完,血雾浓稠的几分,林小满和玄猫沉沉的睡去。
青铜门轰然洞开,三千弟子伏地高呼:"恭迎林掌门!"林小满蟒袍玉带,腰间乾坤匙吞吐阴阳二气。玄猫化作人形执剑侍立,翡翠瞳孔蒙着层鎏金雾霭,颈间金锁刻满镇魂咒文。
钦天监观星台高耸入云,七十二盏引魂灯昼夜不息。林小满抚过玉石雕成的堪舆盘,指尖轻点处,千里外作乱的蛇妖便化作血雾。"禀掌门,江南道送来百年灵芝。"佝偻长老捧上锦盒,盒底暗格却藏着张地契——那是用三百童男精血浇灌的灵田。
"西疆巫族叛乱,请掌门示下。"玄猫呈上密报时,鎏金雾霭漫过眼角。林小满瞥见奏章夹缝的血字:"救救我们",却将朱砂笔掷向堪舆盘:"炼魂炉开七成火候,逆种当诛九族。"
庆功宴上,琉璃盏盛着蛟龙髓,白玉碟装着凤凰肝。舞姬腕间银铃暗合摄魂阵,每声脆响都让林小满眉心的权力印痕深一分。玄猫跪坐斟酒,金锁随着动作叮当,翡翠瞳孔倒映着掌门袖中蠕动的傀儡丝——那丝线另一端,正系在七十二峰长老的天灵盖上。
"禀掌门,巫祖残躯有异动!"
林小满踏碎传送阵首抵镇魔塔,却见囚笼中锁着的分明是当年的自己——衣衫褴褛,怀中抱着玄猫干尸。乾坤匙突然暴起寒光,将幻象击碎成星屑:"区区心魔,也敢乱本座道心?"
玄猫捧来新制的山河社稷袍,金线绣着十万生魂面孔。林小满更衣时,镜中倒影突然扭曲:蟒袍化作往生教祭袍,乾坤匙变作剜骨刀,脚下跪拜的弟子尽数化作青面獠牙的巫族怨灵。
"掌门,该饮药了。"玄猫端来猩红汤药,碗底沉着半片圣女眉间骨。林小满一饮而尽,浑然不觉嘴角淌下的血渍正渗入乾坤匙裂缝。观星台突然震颤,他俯瞰自己统治的江山——三百座炼魂炉吞吐黑烟,九千条锁魂链贯穿地脉,原来所谓的太平盛世,不过是座血肉铸就的牢笼。
子夜惊雷劈开苍穹时,林小满发现玄猫颈间金锁刻着极小一行字:"甲子年七月初七,弑亲"。翡翠瞳孔的鎏金雾霭突然消散一瞬,映出真实世界千机盘上蔓延的裂痕。
突然间林小满自嘲笑地笑到“为了,所谓的权利就可以掌控天下人的命运,可以滥杀无辜么,可以弑亲么,这样的权利,我林小满不需要。”
梦醒,林小满嘴角微撇不屑地笑笑,这时千机盘再次振动,血雾再次喷发。林小满和玄猫又睡了。林小满的睡去的时候,千机盘的裂缝也在慢慢的恢复当中,只剩最后一点缝隙还在。
千机盘悬浮在阴阳交界处,流光如织。林小满手持圣女眉间骨,玄猫衔着离坎火精紧随其后。七十二道镇魂幡无风自动,巫祖残躯被钉在往生井口,黑雾正从独目处溃散。
"太顺利了,总算结束了..."
林小满抚过千机盘,封印咒文如水银泻地。巫祖的哀嚎戛然而止,三百里外的炼魂炉应声崩塌,监正司余孽化作飞灰。玄猫安静得反常,翡翠瞳孔中的鎏金纹路竟与千机盘裂痕修复后的纹路完全一致。
庆功宴设在林家祠堂,往日枯骨遍地的老宅焕然一新。玄猫蜷在供桌上打盹,颈间红绳系着块崭新的银铃。
"喝碗安神汤。"复活后的爷爷递来青瓷碗,汤药泛着诡异的鎏金色。林小满指尖刚触碗沿,突然瞥见倒影中的自己——唇角正淌着巫祖的黑血。祠堂烛火摇曳,他猛然发现所有"亲人"的脚下都没有影子。
子夜巡至镇魔塔,本该封印巫祖的阵眼处只剩滩黑水。玄猫突然开口,声音却是游方和尚的腔调:"小满啊为何愁眉不展?这太平盛世不正是你所求么?"翡翠瞳孔裂开细缝,露出内里转动的千机盘虚影。
林小满撕开袖口,昨日被巫祖所伤的疤痕竟己愈合如初。他冲向观星台,千机盘劈开天幕——星河排列与十五年前别无二致,连陨石划过的轨迹都完美复刻记忆。
"原来如此,这也是假的!"
梦境如琉璃迸裂。真正的千机盘悬浮头顶,晨光刺破阴云时,千机盘己修复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