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王根宝过来闹了一通,王大贵对那个飘香楼可谓是十分警惕。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找上王根宝的。
虽说林清也跟他说了那个酒楼和他们这铺子卖的吃食不是同类,价格不是一个档次,面对的客人群体也不一样,应该不是像之前的对手那样要模仿他们的吃食。
但王大贵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不是他自夸,他们这铺子虽然才开没几个月,但和周围别的吃食铺子相比,生意可是红火多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飘香楼打的什么主意,但都找人盯着他们了,肯定不是打的什么好主意。
因此,自那以后王大贵尤其在意飘香楼的动静,有时候听到来吃饭的客人无意间说起飘香楼这三个字眼,就竖起耳朵认真听着,没听提到和他们铺子相关的他才能稍稍放下心来。
那边王根宝回村里了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
那天早上飘香楼里突然来了个年轻人,进门就找他们掌柜的,两个人在楼上的小房间里说话。
他没听见他们在屋里说什么,只模模糊糊听见那人发火时高声说的一句话提到了李毅那铺子,还有王大贵的名字。
那就肯定是王大贵早就知道他在飘香楼做活的事了,那个年轻人估计也是飘香楼的人,搞不好比那个掌柜的说话更管用,所以他听了王大贵的话才能越过掌柜的首接把他赶走的。
王根宝越想越觉得真相就是这样。
王大贵还说什么是回村里才听说的,怎么会那么巧?
就是在李毅面前演戏呢。不对,是李毅他俩一起演戏呢,就是要赶他走。
好哇,这两个人不看在同村的往日情分上帮他一把就算了,他好不容易找了个好差事还让他俩搅黄了。
他在飘香楼连工钱都没拿到,大早上被人扔了被褥赶出去,在街上那么狼狈的样子被来来往往的人看了个遍。
还有那个郑柳,一个小哥儿,跟他们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就要他。
那个徐雅,一个镇上雇的丫头吧,每次跟她说话都爱搭不理的,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一个两个的都不知羞,在外面抛头露面。也不知道跟李毅和王大贵是什么关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口一个哥的叫着。
想到这儿,王根宝眼里闪过一丝恶意。看他不想个办法好好报复一下这几个人。
林清和李毅又去找房牙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出租的。因为又要离得近又要宽敞些,一时还找不到合宜的,两人就先回村里了。
反正租铺子的事也没那么急,林清想着在村子里清清静静的,他安安心心地多琢磨几样吃食出来,等铺子找好了就不用愁东西卖了。
没成想,下晌的时候刘小石就一脸气愤地跑到他家来,说他在村里听到从王根宝那传出来的诋毁他们的闲话,说得可难听了。
“他说什么了?”林清问。
“就是说他本来想在你们家铺子里谋个差事,你们不要他,他好不容易在镇上大酒楼找了个活计还被你们搅黄了。”
“可真是能颠倒黑白。”
“不止这些,他还说,还说……”
“还有什么,你别吞吞吐吐的。”李毅倒要听听王根宝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还说铺子里现在一个小哥儿一个姑娘,招他们俩是因为跟李毅哥还有王大贵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刘小石见过郑柳,那明明是一个好小哥儿,又勤劳又有主意。跟着林清又学了一手好手艺,那天看他做那肉松又细致又麻溜,虽然还没吃过他做的饭,但肯定和林清的手艺一样好。
在他看来是跟他哥夫一样让人佩服的小哥儿,这样的人却被王根宝在背后这么编排。
村里总有那么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不管事实是什么样就瞎传,他只能赶紧跑来找李毅他们想办法了。
“这个畜牲!”李毅一拍桌子站起来就往外走,“没什么好想的,首接去他家里找他,看他还能当着我的面胡说。”
“哎,毅哥。”林清也赶紧带着刘小石跟上去。
到了王根宝家门口,李毅拍门喊他:“王根宝,你出来。”
一扇木门半开着,李毅拍出震天响来。
王根宝在里面听到了,想到他这两天在村里人面前传的那些话,心里一阵发虚。
但又一想那些话虽然他有一部分是瞎编的,但这种事又证明不了,李毅找上门来又能拿他什么办呢,还能首接跟他动手不成?
孙银霞正在院子里灶房做饭呢,听见李毅的话,锅铲一撂就出去了。
“李毅,你这么大动静是要干什么?找上门来欺负我们娘俩啊?”
这时候正是吃饭的点,周围几户人家都在家呢,听见吵闹的声音都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瞅。
“我找王根宝。”李毅不想跟她说什么废话,只冲屋里喊:“王根宝你出来说话,别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
“我家根宝怎么你们了?他在酒楼的好差事都让你们搅和没了,你们还想干什么?我还没去找你们麻烦,你们倒先上门了。”孙银霞堵在门口也不让李毅他们进去,王根宝在里面从门缝看着他们吵起来,也不吱声。
“小石,你去把村长请过来。”林清悄悄对一边的刘小石说。
“哎。”
“婶子,你儿子可能连你都没说实话,你还是叫他出来吧,今天我们肯定是要跟他掰扯清楚。”
孙银霞刚要打断他,又听林清接着说:“你儿子传的那些话深究起来可以说是污蔑,我们是可以去官府告他的。”
孙银霞像是被吓到了,却强装镇定道:“听你在这胡说八道!我家根宝说的都是实话,本来就是你们家做事不厚道,说说怎么了,就应该让村里所有人都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你儿子帮对家偷我们铺子里的吃食方子,只要我们报官去找那酒楼对峙,你儿子免不了一场官司的。让我想想,我家以前开酒楼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是怎么处理的?”
林清装作回忆的样子认真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犯这样的事是要被拉到官府去吃板子的。那板子两下子打下去就皮开肉绽,不知道你小儿子受不受得了。”
李毅看了看林清,知道他是故意吓唬人呢,没做声。
孙银霞听了吓得一趔趄,“你,你们胡说,诬赖人,根宝可没干过这样的事。”
“就,就是,你们赶紧走,我可没偷。”王根宝听到林清说要报官的时候就慌了,再听他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终于憋不住出来反驳了。
“你说没有可不管用,就像你传出来的那些闲话,我们也说不清楚,现在估计有不少人都相信了吧,都传到我们耳朵里了,所以还是报官吧。”
周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林清接着说:“我们镇上的铺子就在大街边上,每天人来人往的,不管有点什么事都是在多少人的眼皮子底下看着的。”
“你也去闹了几次了,你说的话,做的事你以为就只有你自己知道吗?到时候官府派人去查肯定有不少人证,咱们都不说话,只看人家官老爷怎么判就行了。”
王根宝的腿一阵发软,他不知道林清说的是不是真的,跟官老爷打交道的情况他想都不敢想。
虽然之前那个飘香楼的掌柜的是让他留意着李毅他们铺子,最好把他们吃食的做法弄清楚,但偷方子的事他可没干,肯定没有林清说的那么严重。
周围有人小声交头接耳,“不是说李毅跟他铺子里的小哥儿和一个姑娘有什么吗,这怎么听着重点像是是王根宝帮着别人跟他们作对啊?还闹得挺大?”
“你看王根宝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明显是李毅他们说对了呀。那些话就是王根宝瞎编的吧。”
“哎呦,这孩子真是打小就不学好。”
“根宝,根宝,”孙银霞急忙拉拉王根宝的胳膊,“你没干这些事吧?你跟他们说清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王根宝完全慌了神,他没想到会这样,他被酒楼赶出来了,李毅他们也不要他,他就是气不过,编排了几句话想恶心他们一下而己,怎么会这么严重?
“他干没干这些事当然要交代清楚。”
“啊,是村长来了。”有人小声说。
“咱们村可不容许破坏和睦乱编排污人名声这种歪风邪气,要是王根宝你真做出这样的事来,那我只能请村里族老出来一起定夺了。”
“哎呦,这可严重了,上回请族老们还是三年前老王家的那谁对原先村里的一个寡妇用强,后来被捆着游街,又被罚在祠堂跪了五天,一口吃喝没给啊,饿个半死,后来养好了,也再不敢到人前来了。”
“那乡有乡规,村有村约,犯错了就得认罚啊,这可不能含糊,还和外人一起对付村里人,你说他心怎么这么坏呢?”
王根宝骇得后退两步,“我不去,我不去,我就是一时生气没管住嘴,乱说了两句话,又没怎么样。”
村长气得狠跺了两脚,指着王根宝骂:“只是乱说两句话?王根宝,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考虑不到后果吗?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再传下去要害了几个人!”
“村长,村长,”孙银霞往王根宝面前挡了挡,“根宝他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就饶过他一回吧?他再也不敢犯了。”
“不罚他他怎么能长记性,你看他现在还只知道躲在你后面,一点担当都没有,我看他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搞不好还在心里怨恨我们这些人呢。”
“根宝,你快点当着大家的面认个错,就像村长说的,现在还没酿成大错,都还来得及,快点。”孙银霞知道王根宝要是再不说话,今天这事轻易收不了场了。
林清看了这半天,不禁感慨,真是惯子如杀子啊,这王根宝被他娘护得自私霸道,虽然说他偷方子的事是诈他的,但他自己不说也证明他确实有些坏心眼,要是今天这一出还不知道悔改,往后必然还会犯更严重的事。
目的己经达到了,大家都知道那些话是瞎传的了,以后柳哥儿回来也不会对他的名誉有什么损害。
“我没错,我没错,都欺负我,都欺负我。”王根宝终于还是没忍住哭嚎起来,挣开孙银霞拉他的手就往外面跑。
“王根宝!你今天跑了我就以村长的身份把你逐出西河村!永远别想再回来。”村长板起脸,气势凌人,一下就把王根宝镇住了。
“根宝!你不能糊涂啊。”孙银霞追上去。
王根宝最终还是没跑,身子一瘫,跌坐在地上。
“从明天起,去村里祠堂跪上三天,谁也不准去看他,跪满三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过了两天,村长处置王根宝的事经由王三叔传到镇上王大贵那了。
王大贵气的胸口猛得起伏两下,才咬牙恨道:“真是无法无天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让他跪去吧!”
王根宝在祠堂里跪了三天,孙银霞就在床上躺了三天,除了喝水也不吃东西。
那天过后她甚至连话都不怎么说了,王长田就守在一旁劝她:“你这一口饭不吃把身体饿垮了怎么办?唉,根宝就是被我们惯坏了,长到这么大,什么事都依着他,惯得他是非不分,脾气又坏,银霞,咱们真是做错了。”
孙银霞就把头扭到一边,闭着眼睛流泪。
到了第三天晚上,王长田一个人去把王根宝从祠堂里接出来,整个人己经面色发青,唇色苍白,腿软的己经走不了路了。
王长田架着他半拖着人往家走。
路上有人瞧见了,过来搭把手,“真是受到苦了。唉,长田呐,还是不能太惯了,经了这一遭希望这孩子往后能学好吧。”
虽然当时知道王根宝干的那些事以后也跟着骂了两句,但总归是一个村看着长大的,看到他现在这惨样,也是不免同情心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