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当即去寻的上官浅,他等不了半刻。
向上官浅说明来意后就眼巴巴看着她,将上官浅看得好不自在,“你先说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发生了什么事。”
宫远徵回想起那晚的事,对上官浅没好气道,“那夜我的暗器囊袋丢了,当时我正与她吃饭,庆祝她身体无恙,她唤我别去找你,我心中焦急,只想先去你那里将暗器囊袋拿回来,我让她别担心,谁想耽搁了那么久,回来她就己经睡下了。”
上官浅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自己的事,掩饰地拿起茶杯细品。
“次日她说想寻云姑娘说私房话,从羽宫回来的时候就有些奇怪,她让我唤她沈姑娘,说其它的称呼她听不习惯。”
她还去找过云为衫,而且是病好后立刻就去,是不是云为衫说了什么才让沈安冉怀疑毒是自己下的。
“你说,是不是云为衫说了我的坏话她才这样的。”
上官浅被宫远徵咬牙切齿的声音打断思绪,看着宫远徵愤愤不平的样子,心中嫌弃,“是那晚你来找我的时候,定是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的事。”
“若是角公子出事半夜出去又不是走远,我不会那么早睡下,好歹问过事情严不严重。”
上官浅打发宫远徵回去查查,“或许她说讨厌宫门并不是全然错的,我与她接触甚少,要靠你自己分辨。”
云卷云舒,余晖落下,万籁俱静之时,徵宫大堂上,跪满了一地瑟瑟发抖的下人。
“徵公子明察,当日不让沈姑娘用膳,是徐姑姑的主意,我们在姑姑手下做事,不敢不听啊。”
侍女紧贴着地面,不敢抬头,宫远徵阴晴不定,最爱拿活人试药,中毒后生不如死,以往她打扫时,徵宫时常传来压抑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
徐姑姑跪在地上,她亦好不到哪去,身为管事姑姑,她知道的比普通侍女知道的多,宫远徵不仅拿药人试药,连自己也不放过,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好心劝沈安冉等徵公子回来用膳,不要触怒徵公子,可那姑娘却丝毫不领情,但后来她回禀徵公子,徵公子也不治她的罪,徐姑姑就知道不好了。
特别是徵公子连续吃了几次闭门羹后,她也去和沈姑娘下跪道歉,让她不要因此迁怒徵公子,谁知那沈姑娘依旧我行我素,只说不关她的事。
可是看徵公子如今气得双眼通红的样子,好像山中饿急眼择人而噬的野兽,哪里是不关她的事,她要是成了这徵宫的冤魂,定是日日夜夜缠着那不知低头的贱人。
“滚!都滚!!”
宫远徵眼中有戾气也有不易察觉的脆弱,从小这些下人就怕得罪他,没有必要从不自动出现,久而久之,除了打扫,徵宫亦没有下人。
可沈安冉不一样,她在家中千娇百宠,十指不沾阳春水,到了徵宫却连用膳都要去角宫,宫远徵怎么舍得,这才让下人回来照顾。
宫远徵心里后悔,可徐姑姑这事却是罪不致死,他抓起徐姑姑的衣领,带着她上楼给沈安冉道歉,可他不说话,徐姑姑心里怕得要死,不免挣扎。
好不容易到了二楼,却见沈安冉房中门户大开,一只手用力扒着地面,指尖粉色的豆蔻,是沈安冉的手。
宫远徵心猛地一沉,暗道不好,飞奔而出,转瞬间踏入房中,屋中一片狼藉,药材洒了一地,破碎的茶杯沾了血迹,血将地上的茶水染成粉色。
沈安冉面色如纸,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浓郁的铁锈味在口齿间蔓延,她身上痛的痉挛,浑身抽搐,发不出一点声音。
宫远徵俯身将沈安冉抱起,飞奔至徵宫药房,眼看着宫远徵的房间越来越远,沈安冉想出声,却只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哼。
“别怕,有出云重莲,会没事的。”
宫远徵喃喃自语,好像是在安慰自己,到了药房,将出云重莲从水中捞出,哗啦啦的水声落了一地。
沈安冉看着凑到嘴边的莲叶,僵硬地侧头,出云重莲如此珍贵,半月之蝇又不是毒药,吃了毫无用处,她为数不多的意识挣扎起来,将牙齿从下唇拔出,声音嘶哑,“药……囊。”
宫远徵听后从怀中掏出香囊,将药尽数倒在手上,不用多想就将黑色的药丸喂进沈安冉的嘴里。
还是……还是痛,沈安冉吃了不止一颗,手帕上的药丸在她察觉身体发痛的时候就吃下,可是丝毫没有好转。
她又去拆云为衫的药包,里面都是炮制好的药粉,她咬了一口,实在是咽不下,就去拿茶壶,可是拿一瞬间,疼痛蔓延全身,她倒在地上抽搐,提不起一丝求救的力气。
等缓过了一阵,她才强撑着爬出去。
宫远徵见她没有好转,撕了衣料塞到沈安冉口中,再咬,这唇烂了。
伸手扣住沈安冉的手腕,脉象显示根本没有中毒,宫远徵看沈安冉实在疼得厉害,几针银针下去,沈安冉就失了力气陷入昏睡。
宫远徵这才去掰开沈安冉紧握的拳头,给血肉模糊的掌心清理,上药。
一番下来,宫远徵竟有些脱力,小心拿走沈安冉咬死的布料,仔细擦干血迹,将药膏厚厚铺上一层,伸手将僵首的肌肉一寸寸推开。
沈安冉每痛醒一次,对无锋的恨意就多上百分,好几次,被宫远徵卸了下巴,瞥见少年一旁无措的收回手样子,沈安冉根本无暇顾及,只想着让宫远徵再扎上几针,让她去见周公。
等痛意消退下去,沈安冉己经全身脱力,她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睁着眼打量屋中的摆设。
三株出云重莲安置在正中,其中一棵的根系断了不少,莲花瓣恹恹的,还少上了好几片。
沈安冉心中跟毛线球一样乱,理也理不清,目光落到宫远徵的背影上,好似游子寻到了归处。
她好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宫远徵背对着小榻在廊下煎药,让屋中本就苦涩的气味再上一层楼,一看就是她要喝的。
却见宫远徵回头,少年长身玉立,黑发用带子竖起,五官立体精致,眉宇间透着稚气,乌黑如同黑珍珠似的眼睛,和沈安冉双眼对上的瞬间,毫不掩饰地爬满喜悦。
沈安冉的心跳得好快,寂静的药房中,只有药咕咚咕咚冒泡的声音,宫远徵快步走进来,头上的发尾高高甩起,不知是迷了谁的眼睛。
“还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