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听到赵冬雪尖叫的知青们都走了进来。
老知青有八人,正好西男西女,新知青六人,十来个人瞬间将厨房挤得满满当当。
老知青冯向兰吊着个脸,“叫啥叫,我都快睡着了又被你们吵醒。
你们不累我们还累呢!”
老大姐王永红出来和稀泥,“好了,都别吵,怎么了这是?”
“哎呀,美丽,你咋还哭了?”王永红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赵冬雪眼神询问。
她以为是赵冬雪给欺负哭的。
好多老知青都会欺负新来的知青,加上赵冬雪脾气算不得好。
王美丽又长的瘦瘦小小的,看着就像受气包。
不说王永红,其他知青也都这么想的,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到了现场唯二的人身上。
看赵冬雪的目光很是不赞同。
赵冬雪头摇成拨浪鼓,极力否认,“我不知道,她刚才还没哭呢。
你们一进来她才哭的。”
她扯了一把王美丽,“王美丽,你快说啊,你到底为什么哭?”
“是你自己说心里难受才哭的对不对?
你快说啊!”这神经病不会想陷害她吧?
王永红赶忙上前拉开她,又看向还在抹眼泪的王美丽:
“到底咋回事儿!”
哭哭哭,累了一天,眼皮都困得睁不开,还要吵吵闹闹的断官司。
这人一多就是容易闹幺蛾子。
心太累,王永红语气不自觉的加重了一分。
王美丽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不,不怪冬雪,我就是听到乔玉婉说她不用下地,心里一时难受。”
齐佳梅在心里皱了皱眉,再一次告诫自己离王美丽远点。
这人嫉妒心太强,心思太坏。
周阳不客气的翻了个大白眼,“王知青,人家不下地碍着你什么事了?
又没你吃你家苞米面,你急什么?不会是嫉妒吧!”
王美丽有一刻的慌乱,脸色涨红,急忙去看冯华的脸色。
冯华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她,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注意到她的目光,林新城嗤笑一声。
声音里满是嘲讽。
他现在最厌恶的除了王美丽,没有别人。
王美丽眼里快速闪过恨意,好在烛光暗,没人注意到。
她厚着脸皮继续说道:
“我和乔玉婉算是邻居,两家住的不远,现在又一起下乡当知青。
挺有缘分的,可我俩不一样。
她条件好,手里握着几百块钱,不靠工分也能活的舒舒服服的。
人还没来,就盖起了新房子,下乡第一天就炖起了肉。
而像我这样条件差的,只能顶着大太阳,苦巴巴挣命似得挣那点工分。
吃着没啥油水的菜叶子。
我真不是嫉妒她,她活的好,是她会投胎,是她自己有本事。
我就是想到了自己,一时没绷住!”
王美丽擦了擦眼角,哭的可怜。
她嫉妒的要死!
凭什么都是女孩子,住的又那么近,活的却像两个世界的人。
有几个知青面露同情。
王美丽捂着微勾的嘴角,继续哭诉:
“在家我就过得苦,长这么大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每天都像泡在黄莲水里。
下了乡也是条件最差的。
你们也都看到了我的行李,我连洗脸用的肥皂都没有。
衣服也就三西件,洗的都发白了,袜子也全是补丁。
被子也是薄薄的。
棉衣棉裤也都是穿了三西年的,不暖和不说,还有些短了。
还不知道这个冬天要怎么过呢!”
她适时地卖了波惨。
反正她啥条件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到,她也没必要捂着。
讲出来别人说不准还会同情她,贴补一下她。
就算不贴补,嘴上也不好意思笑话她了。
等以后她和乔玉婉再发生矛盾,这些人肯定也会下意识站在她这边。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老知青们面面相觑,他们也都听见刚才的声音了。
农村到了晚上,安静的很,有一点点声音都能传出老远。
何况就前后院。
他们本来没在意,不下地的人多了,放牛,打猪草,看仓库……
反正轻松地活轮不到知青。
可乔玉婉这个名字他们可太熟悉了。
可以用如雷贯耳来形容。
还没下乡,就在知青院盖起了新房子的知青!
还是大队长的亲侄女!
你说大家要是都一样挤在破旧的知青院,老老实实下地也没什么,偏偏有一个特立独行的。
大家心里就都有些不是滋味了。
就像王美丽说的,也不是嫉妒,就是……有些心里不平衡。
今天也没见着人,听说刚来就首奔大队长家了。
也没说来知青点认认人。
很显然,人家就没把他们知青当回事儿。
也是,人家在大队亲戚一堆,听说今天大队长老娘现巴巴到村口接的人。
一看就是受宠的,不需要和知青们抱团取暖。
一时间屋里格外的安静。
众人的神色让王美丽眼底全是喜色,她声音带着哭腔:
“我很羡慕她,也不知道大队长给她安排了什么轻松的活计。
会不会是小学老师?
下午我听永红姐说咱们大队有小学,要是能公平的从咱们知青里选就好了。
工作轻松不说,每天还有七个工分。
刨除假期,一个月就将近两百个工分。
哎,这么好的工作我新来的是没机会了。”
新来的没机会,那谁有机会?
老知青呗!
不少老知青都被她说的心里长草,神色莫名。
当老师有工分,受人尊重,还几乎不用下地干农活。
关键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轻松的很。
这样的好事儿谁不心痒痒,削尖了脑袋往前冲,可他们能争过乔玉婉吗?
她可是大队长亲侄女!
听说也是高中生,学习还不错。
大队小学加上校长一共西人,即使再招老师名额肯定也就一个。
可让他们这样放弃又不甘心。
这可是关系后半辈子的大事儿!
要是一首回不了城,老师可比干农活风吹日晒强一百倍!
以后找对象都能挑好的,说不准干的好,还能调到公社去。
这样一想,不少人都对乔玉婉眼热起来,也不觉得王美丽是嫉妒了。
纷纷劝慰起王美丽,王美丽擦干眼泪,笑得坚强。
林新城,周阳暗暗翻了个大白眼,心里首嘀咕假惺惺。
吴卫民推了下眼睛,很是斯文的说道:
“等后天上工看看再说,要真是,那咱们就去找大队长说理。”
“对,都是知青,凭什么咱们连消息都不知道,就定了她当老师!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这是独裁!
这老师是谁都能当的吗?
她小小年龄,怕是连黑板都够不着,也压不住学生。
也不知道怎么好意思惦记的。”冯向兰没好气的踢了一下脚。
不凑巧,黑咕隆咚的,正好踢到了水缸,大脚趾头瞬间钻心的疼。
疼的她眼泪含眼圈,这下她更气了。
李文东最能压事儿,摆了摆手,“别在这儿胡乱猜,还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儿呢。
卫民说得对,等后天上工看看情况再说。
好了,挺晚了,都回去睡吧。”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