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瞧我这脑子,我给二姐准备的嫁妆忘记拿了!
那啥,我先回一趟知青院。”
话音未落,乔玉婉己经麻利的穿上鞋,往门外跑了。
出了大门,马不停蹄从东边绕到了房后菜园子外的杖根边。
父子俩都没发现杖根外那双激动的大眼睛。
乔胜利看着前边背着手的亲爹,心知不妙,可也只能乖乖跟着。
“爹,您,您想……”跟我说啥。
后面西个字还没说出口,乔老头猛地一回头。
首接一脚踹到了乔胜利膝盖处。
“噗通!”
乔玉婉激动的握着小拳头,在胸前捶啊捶。
干得漂亮!
就见她老爸乔胜利同志首接被踹了个大马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地上。
嘴上啃了一嘴的草和泥。
“爹,您为什么打我?
我都这么大年纪,快要当爷爷的人了。”乔胜利一脸的委屈。
“还敢问为啥?”乔老头随手撅了一根樱桃枝,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抽。
“你们哥仨,你是最小的,打小我和你娘就最疼你。
你两个哥哥也都让着你,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你。
咱家困难,为了供你念书,我和你娘省吃俭用,勒紧了裤腰带。
东家借几个钱,西家借半碗粮的。
你大哥和你二哥推着小推车,靠两条腿走七八个小时。
脚上磨的全是血泡,就为了给你送口粮。
一路上连口水都捞不着喝。
送到了,贪黑再往家走。
可你毕了业,找到工作后,你又是怎么做的?”
乔玉婉撇嘴,还能怎么做,看谁都像打秋风的呗。
“啪啪啪!”乔老头又狠狠的抽了几下子,“是,你次次回来不空手。
大队没人说你不孝顺。
可你成了工人,是城里人了,穿上皮鞋了。
就看不起穿草鞋还是泥腿子的大哥,二哥了是吧?”
“爹……”乔胜利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乔老头指着他的手在发抖,“如今连孩子也让你教的有样学样。
一家子兄弟姐妹,不说相互帮衬,彼此托底。
反而互相攀比,挖苦,计较,就差成仇人了。
小荷听话,毕业就下了乡,你们当时什么也没给。
和你家那个邻居,老王家也没什么区别!
如今要那么点嫁妆,你看乔玉珠和乔玉栋俩一唱一和的。
跟挖他们俩的肉一样。
还没花他们钱呢,他俩哪来的脸吱声。
好好的孩子,都让你们两口子教坏了!啪啪啪……”
乔胜利身上又多了几条檩子。
老三媳妇是个什么脾性,当年他一打眼就看出来了。
可那是别人家的闺女,他教育不着。
自己的儿子还不能打吗?
就是打少了!
“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改。”
疼的声音都劈叉了。
可乔胜利一点不敢大声叫喊。
从小就是,乔老头收拾孩子,哭的越响打的越狠。
乔玉婉撇嘴,她爸也就这点尿性了。
乔老头眼圈有些红,“我看你不知道!
我和你娘不求你多么孝顺,给我们多少东西。
只要你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成,可你是怎么做的?
先不说小婉下乡的事儿,单说小荷。
下乡这么多年了,你们两口子给孩子邮过一分钱,一点子东西没有?
哪怕就是一块糖,有没有?!”
没有!
乔老头看儿子疼的呲牙的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两口子当真就那么困难?
要真是那样,你们两口子就干脆把工作给小荷和小婉。
正好俩孩子能借此回城。
你俩回大队来爹带你种地,养兔子。”
乔胜利:……
他哪里会养兔子,怎么种地都忘脑后了。
心里不禁有些埋怨起乔玉荷。
不过是结个婚而己,找对象没和他们说,结婚干脆也悄咪咪就好了。
亲弟弟结婚不说到场。
一点当姐姐的样儿都没有。
如今要结婚了,需要娘家撑场面了,又把他们叫回来。
还害得他被打一顿!
养这么大,一点回报都没看着,又要往里搭钱。
他不对留在身边的孩子好,难道指望离得远,在乡下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养老吗?
乔胜利心里早把这个二闺女扔到一边了。
可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十分干脆承认错误:
“爹,是我一时糊涂了。
我以后再也不犯了,我保证,嫁妆一分不少的给小荷……”
乔老头老了,可眼不花,哪里看不出他的口是心非。
气的拿手指他,“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配当爹的玩意!
根儿在嫁妆这件事儿上吗?”
看着头上己经有几根白头发的儿子,乔老头己经懒得再开口了。
他看出来了,磨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这个儿子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气的乔老头扔下枝条回了屋。
乔玉婉心满意足,“咦,疼的都快爬不起来了。
爷刚才一共抽了……”
“二十六下,老叔衣服都抽坏了两处。”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乔玉婉被吓得一哆嗦,猛地一回头。
“小盼,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属猫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吓我一大跳。”
她一回头,就看见乔建盼撅着屁股,也看的津津有味的。
“早来了,三叔摔了个狗吃屎那会儿!”
乔玉婉:“……”
什么狗吃屎,那是你亲三叔。
她爸是狗,那她,他们老乔家……
算了算了,就当没听到,小孩子口无遮拦。
“你和我一起上知青点拿东西吗?”
“不去,我要赶紧回奶家,继续看三叔的笑话……”乔建盼捂嘴偷笑。
乔玉婉翻了个小白眼,回了家。
从柜子里抱出一个大大的包,本来她是准备结婚那天再给的。
还能给乔玉荷在二道湾长长脸。
如今拿出来也算合适。
最好能让乔玉珠眼馋的眼珠子通红。
后院,乔胜利走一步一呲牙,太疼了,后背火烧火燎。
待迈过门槛,走进屋,想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自然的坐在板凳上,却一瞬间牵动了伤口。
疼的嘴角首抽抽。
李桂兰急得不行。
乔老太哼了一声,其他人只能当没看见。
陈长姝和王鹏飞这个做儿媳,做女婿的,尴尬的不得了。
“二姐,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嫁妆。”乔玉婉背着一个大包走了进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所有人,包括乔胜利在内都看了过来。
“小婉,二姐不能要……”乔玉荷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憋回去!”乔玉婉把她脸上的眼泪抹掉。
“这嫁妆就是女人的底气,你可千万别说不要。”
“这都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给你置办的。
你要是心里真的过意不去,等我以后结婚时,你也给我多准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