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岩血夜
暮色如血，青岩镇外的山林被染成暗紫色。林羽背着竹篓，脚步轻快地穿行在落叶间。篓中两只野兔尚有余温，明日赶早市集，足够换些草药给母亲熬药。
“阿羽回来啦？”村口老槐树旁，王婶正往灶里添柴，瞧见少年单薄的身影，“你娘今日咳得厉害，快去瞧瞧。”
林羽心头一紧，加快脚步。穿过青石板巷弄时，屋檐下的灯笼次第亮起，光晕在他沾满泥点的粗布短褂上跳跃。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药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母亲正倚在土炕边，苍白的脸上浮着病态的潮红。
“娘，我采了新鲜的艾草。”林羽将竹篓藏在身后，从怀里掏出油纸包，“还有半块茯苓糕，您趁热吃。”
妇人摇头：“留着给你补身子。”她的手瘦得像枯枝，却执意将糕点推回，“明日去市集，记得买些盐巴。”
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踹门声。五六个锦衣少年闯进来，为首的李西晃着腰间玉佩，满脸戾气：“林羽，老子前日丢的野兔是不是你偷的？”
林羽攥紧竹篓背带：“李西少爷，我今日才猎到野兔，您怕是认错人了。”
“认错？”李西冷笑，一脚踢翻墙角的陶罐，碎片飞溅，“整个青岩镇，除了你这穷鬼，谁敢碰本少爷的猎物？”他挥挥手，“搜！”
两个跟班扑向竹篓，林羽本能地去抢，却被李西一脚踹在胸口。剧痛让他踉跄后退，后脑勺重重磕在墙上，眼前金星乱冒。
“小兔崽子敢还手？”李西揪住他的头发往地上撞，“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林羽蜷缩成虾，任由拳脚雨点般落下。血顺着额角流进眼睛，模糊中瞥见竹篓被踩烂，野兔滚落在地。母亲的哭喊声和李西的叫骂声交织，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碰！”
一声闷响突然炸开。林羽恍惚看见李西倒飞出去，撞翻了木桌。其余恶少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从院外走进来的少女。
“苏璃？”李西捂着胸口爬起来，“你敢管老子的闲事？”
那少女十西五岁年纪，身着月白长衫，腰间挂着枚青铜罗盘。她瞥了眼满地狼藉，目光落在林羽身上时，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你身上……有隐梦者的气息？”
不等林羽反应，苏璃突然甩出三张符纸。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作三道火墙将恶少们逼退。她拽起林羽冲向院门，却被李西的暗器击中后肩。
“快走！”苏璃将林羽推出巷口，自己转身挡住追兵。林羽踉跄着跌进垃圾堆，怀里的符文石突然发烫，一道灰雾从石中涌出，将他笼罩。
“叮——”
金属交鸣声响彻夜空。林羽勉强抬头，看见苏璃手持短剑，与李西缠斗。她的罗盘发出刺目蓝光，却在这时，李西的匕首划破了她的右臂。
“你……”苏璃后退半步，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你竟然修炼了邪术？”
李西怪笑：“小娘们，识相的就把灵瞳交出来！”他的皮肤开始渗出血丝，瞳孔变成竖线，“圣教大人说了，只要你的眼睛，就饶你不死！”
林羽浑身发冷。他见过镇民被邪灵附体的模样，此刻的李西分明与那些怪物无异。符文石在他掌心发烫，灰雾钻进他的鼻腔，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小心！”苏璃惊呼。
李西的匕首首奔林羽咽喉。千钧一发之际，符文石迸发出刺眼光芒，将林羽包裹其中。恶少们惨叫着后退，符文石表面浮现出古老的纹路，缓缓没入林羽心口。
“咳……”林羽吐出一口黑血，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他看向自己的手，皮肤下隐约流动着银色光纹，仿佛有生命般游走。
“隐梦者……”苏璃捂住伤口，眼中既有震惊又有警惕，“你竟然觉醒了第八灵途？”
林羽还未答话，远处传来钟声。李西脸色大变：“圣教的人来了！”他带着跟班落荒而逃，苏璃也转身欲走，却被林羽抓住手腕。
“等等！”林羽喘息着，“刚才……那石头是怎么回事？”
苏璃盯着他的眼睛，突然伸手按在他眉心。林羽只觉一阵刺痛，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古老的祭坛、血色的月亮、以及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少女。
“不可能……”苏璃踉跄后退，“你竟然是……”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从天而降。为首的黑袍人冷笑：“隐梦者的血脉，还有灵瞳少女，今天真是收获颇丰。”
苏璃握紧短剑：“阿羽，带这块石头离开！”她将罗盘塞进林羽怀中，“去灵幻学院找我父亲，就说苏璃……”
寒光闪过，苏璃的话戛然而止。林羽惊恐地看着她胸前绽开的血花，黑袍人收回染血的匕首，森然道：“放心，我会把你们的头颅献给圣尊。”
“不！”林羽怒吼。符文石再次发烫，灰雾化作锁链缠住黑袍人。他扑过去接住苏璃，却见她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样——左眼泛着诡异的红光，皮肤下的银纹交织成复杂的图案。
“快……”苏璃用最后的力气将他推开，“去永夜冰原……隐梦者遗迹……”
林羽被一股力量抛向远方。他在剧痛中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苏璃被黑雾吞噬的身影，以及夜空中浮现的巨大血色符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