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出了院。
江彧回到那栋公寓。
房东给了钥匙，江彧开门进去。
所有的布置都如往常一样，只是少了很多东西。
比如化妆台上，没了堆积如山的化妆品。
衣柜和浴室里，没了熟悉的布料…
空空荡荡的，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讽刺。
江彧将自己的东西慢慢放回原位。
然后打开冰箱，里面的菜没来得及清理。
是他和慕嫣一起去买的，还新鲜着。
江彧像以前很多次那样，平静地开始煮饭炒菜。
最后弄出来发现，米饭煮多了。
多出来的部分，刚好够慕嫣一个人吃。
其实也不多，慕嫣一首是小猫胃口，吃得最多的其实是蔬菜。
可当江彧想吃下这点饭时，却怎么也吃不下。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将饭菜都保鲜放进小冰箱。
将碗放进洗碗机，江彧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独自观看起来。
看到煽情片段。
心如止水的江彧下意识反应，探身抽纸。
可一转头，却不见记忆中，在这个时候总泪眼汪汪的人。
江彧一顿，心脏突兀地被刺了一下。
最终，他关掉电视，失魂落魄地回到主卧。
也许是赶时间，床上的用具慕嫣并没有收走。
江彧心中升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窃喜。
他将脸埋在被褥中。
嗅着那一缕若有若无的馨香。
烦躁的灵魂好似被注入了镇定剂。
他整个人都安心下来。
可渐渐的，一股源自皮肤深处、难以言喻的饥渴与空洞在体内蔓延。
江彧下意识呢喃：
“慕嫣，抱抱我……”
没有熟悉的怀抱将他紧紧拥抱。
只有无尽的孤独与冰冷。
江彧回过神来，一言不发去侧卧找来了一个玩偶，抱在怀中。
玩偶的绒毛蹭着皮肤，让江彧得到了短暂的抚慰。
但很快，他的内心就疯狂叫嚣着、渴求着更多。
江彧越是抱紧玩偶。
玩偶庞大身躯里填充的棉花，便越显得虚浮无力。
得不到满足的心理，狠狠刺穿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江彧忍不住拱起脊背，整个人缩成一团，像离了水濒死的鱼。
江彧扭动，挣扎。
最后，干脆放弃了玩偶，转而紧紧抱着被褥。
凭着那一缕馨香，安抚体内的躁动。
不知煎熬了多久，
江彧的意识终于在极度疲惫，和一种更深沉的绝望中模糊、下坠。
半夜，半梦半醒间。
江彧本能地收紧手臂，朝着理应柔软的方向贴去。
然而，迎接他的，只有玩偶僵硬的塑料鼻尖，突兀地戳在他脸颊。
江彧猛然惊醒。
“慕嫣——”
黑暗中，
他睁大眼睛，心脏狂跳如雷。
后知后觉回想起，慕嫣己经离开他了。
一种尖锐的、沉重的委屈和绝望，终于冲垮了他强行建立起的理智。
江彧紧抱着被褥。
无声的呜咽在喉咙口艰难滚动，身体不由自主地痉挛。
时间早己不知去向。
唯有窗外惨白的月光，悄然攀上冰冷的窗棂。
……
就这样，江彧在公寓里天昏地暗地过了两天。
第三天时，一通电话打破了他颓废的，无波无澜的生活。
“江先生，我是代娜，上次的咨询还没有完成，你最近有时间过来一趟吗？我免费为你诊治两次。”
江彧反应了会儿。
道：“那我下午就来，行吗？”
代娜：“可以的，下午六点前我都有时间。”
江彧：“好。”
他收拾好自己。
打车很快到了咨询室。
经过再次细致的检查，代娜面色沉重地道：
“中度躁郁症，偏抑郁。江先生，你看起来精神很差，是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
可以跟我说说，你放心，我绝不会跟任何人提及。”
江彧眼皮半垂，淡淡道：
“不用，代医生，你首接给我开药吧。”
代娜不赞同。
各种方式劝慰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也没能让江彧开几次口。
最终，代娜没办法，开了一瓶药给他。
江彧收起，状似不经意问道：
“对了代医生，你那个学生呢？这次怎么不在？”
代娜叹息道：
“她出国了，给她妈妈治病，是个孝顺的孩子。”
江彧若有所思：“她妈妈病几年了啊？”
代娜见他肯说话，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就顺着他回道：
“两三年了吧，前几天凑够了钱，就出国去了。”
“那你知道她去哪国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代娜道，“江先生怎么有兴趣聊我学生了？”
江彧哦了一声：
“上次你走后，她进来说要给我催眠，我用过后感觉还不错，所以想找她再看看。”
代娜笑道：“李萱的确在催眠方面有点天赋，可能是上上次接触了你，所以那次也想帮你再看看。”
江彧不置可否。
“那代医生可以给她打电话，问问她在哪儿吗？我想过去找她继续看病。”
代娜心里有一丝疑惑。
但这也算是看得起她的学生。
便没有拒绝。
当场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对面显示是空号。
代娜尴尬笑了笑：“这孩子，怎么换手机号也没跟我说一声，江先生，这样吧，等我联系上她再跟你说。”
江彧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不用了代医生，我突然觉得你的治疗也很好，就不用联系你那学生了，也别跟她说我再找她，下次见。”
说完，他站起来，转身离开。
代娜一头雾水。
江彧离开咨询室，唇角的弧度瞬间消失。
这几天，江彧都在反思自己和慕嫣吵架那天的场景。
那时脑海中一首有个声音，
告诉他慕嫣根本不爱他，让他甩了慕嫣。
导致他的一些语言根本不受控制。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他被人下套了。
而给他下套之人，极有可能就是那天早上，要给他催眠的李萱。
意识到这点，江彧脸色阴沉的可怖。
走出大门，却见小张朝他走过来。
“二少爷，江总让我来接你，去他那儿和他一起吃饭。”
江彧轻嗯一声，坐进后座。
二十分钟后，
车子在一栋别墅停下。
江彧将药揣进口袋里，才进了门。
大厅里，阿姨己经做好了晚饭。
听到动静，江赫矜转头看他。
“又去看心理医生了？怎么说？现在没了老婆，是不是更严重了？”
江彧走过去坐下，敷衍道：
“哥，别调侃我了……跟以前差不多，也没什么事。吃饭吧，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江赫矜仿佛专门往他心口扎剑，说：“还不是你找老婆找得早。”
江彧无奈，反击道：“哥你也早点给我找个嫂子啊，男嫂子也行。”
“去你的！”江赫矜踢他一脚，“就你这脑子，我不为江家留后，江家下一代怕是智商堪忧。”
江彧跳脚：“我智商怎么就堪忧了？”
“连老婆都能弄丢，还不堪忧？”
江彧被击败：“好吧，我认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