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秘境的阳光,永远停在太初历的春分。宇文渊蹲在梧桐树下,指尖触到一片凝着露珠的叶——那叶的脉络是崔秀宁琴上的“璇玑”纹,叶尖的锯齿却像极了破虏戟的刃。他抬头望去,穿襦裙的少女正坐于枝桠间,素手抚过横架的桐木琴,琴弦震颤时,露珠竟按音阶排列,在叶面上滚出《胡汉调》的旋律。
“少年郎,”崔秀宁的指尖划过泛着狼血光泽的琴弦,鬓角没有霜发,只有几缕碎发被风吹拂,“拾到我的‘璇玑佩’,”她手腕轻转,琴身的寒梧纹与叶脉共鸣,“要赔么?”
宇文渊低头,掌心果然躺着枚断弦缠绕的玉佩,玉佩的光与他护心镜(此刻还是枚普通的青铜镜)的光,撞出细碎的火星。不远处的鲛人池边,红衣少女正趴在玉石围栏上,机关匣“咔嗒”弹出的不是齿轮,而是用鲛人泪凝成的彩虹棱镜,棱镜光扫过水面,竟让池底的珊瑚长成了会转动的“海天”纹。
“苏姑娘!”他扬声呼喊,镜中的自己还是洛阳城里那个束发少年,“当心掉下去!”
苏绾头也不回,指尖在棱镜上刻下新的纹路,池水循环间,竟浮出太武帝时期的战船模型,船帆用的是她裙摆的红绡。“这叫‘归墟导航仪’,”她的声音混着齿轮轻响,“等会儿带你去看——”话未说完,机关匣忽然弹出枚狼眼石,石光与池心的月相共鸣,显形出老可汗的狼头图腾。
竹简书斋的帘栊无风自动,王若雪跪坐在案前,算筹在竹简上排出“火天大有”卦象。她还是初入太学的素衣少女,玉扳指却己戴在指间,扳指的“算”纹与竹简上的鲜卑狼文共振,竟让空白的简牍自动书写,墨迹是狼血混着寒梧汁,写的是《胡汉历算合璧》的开篇。
“算错一个闰月,”她忽然抬眸,眼中没有沧桑,只有洞彻时空的清明,“草原的羊羔会冻死。”算珠轻响间,窗外的日晷指针猛地一跳,恰与竹简上的星图吻合。书斋角落的狼毫笔,笔杆缠着老可汗亲赠的狼筋,此刻正悬浮空中,替她圈出历算的关键节点。
草原帐前的狼头旗,在永恒的春风里猎猎作响。冯妙晴扯着狼筋鞭,驯服的不是烈马,而是头生着寒梧叶角的银狼——狼的鬃毛是塞北“追风狼”的灰,尾尖却缀着江南的绿萼梅。她还是初遇时那个穿羊皮袄的少女,狼首刀却己别在腰间,刀柄的“烈”纹与狼眼的光共振,竟让梅瓣按刀术轨迹飘落。
“小子看招!”她忽然甩鞭,鞭梢卷着片梅叶,叶影在帐幕投出“天狼斩”的刀招。宇文渊举镜格挡,镜光与鞭影相撞,竟显形出当年幽州战场上,她策马撞开血路的残影,只是此刻的光影里,没有血腥,只有梅香。
梅花坞的晨雾,永远停在初绽的时刻。陆灵珊足尖点地,惊鸿剑挽出五瓣寒梧花,剑穗的“渊”字玉簪(此刻还是枚普通的青玉)与落英共鸣,每片花瓣都凝着剑气,却不伤人,只在雾中织成“止戈为武”的图腾。她还是华山论剑时的青衫少女,眼神却多了历经岁月的温柔,剑尖挑起宇文渊的镜,镜中映着她的笑,也映着未来的霜发。
“这招‘寒梧抱雪’,”她收剑而立,剑穗轻扫他的肩头,“要像护着心上人那样。”话音落时,梅树忽然落下异色花瓣,狼眼红与寒梧白交缠,正是他们暮年时共荣梅的花色。
宇文渊抚摸着掌心的青铜镜,镜面上渐渐浮现护心镜的纹路,镜中的少年眉眼,慢慢叠上暮年的温柔。他看见崔秀宁琴上的断弦,正随着时光流转,一点点接上;苏绾机关匣的齿轮,刻着他们从初遇到终老的每一个瞬间;王若雪的算筹,算出的不是历法,而是他们在秘境中永恒的“共荣”时辰;冯妙晴的狼首刀,刀鞘里藏着草原篝火的余温;陆灵珊的剑穗,穗尾永远系着他的影子。
“原来秘境的永恒,”他轻声道,镜光与五女的身影共振,“不是停在某一刻,而是让所有‘美好’,都能同时发生。”
崔秀宁的琴音忽然转为《长相守》,琴弦震颤让梧桐叶上的露珠,都变成了微型护心镜;苏绾的机关匣弹出五枚“时光徽章”,分别刻着五女最动人的瞬间;王若雪的算筹排成“永恒”卦象,算珠光与镜中的“情”字交融;冯妙晴的狼首刀挑起篝火,火光照亮了秘境的星空,星轨竟是五女的护心纹;陆灵珊的剑穗缠住他的手腕,穗尾的光,与他镜中的光,合成“五美护渊”的图腾。
是日,鲛人秘境的时光,成了护心者的琥珀。宇文渊还是那个洛阳少年,五女还是各自惊艳时光的女子,但他们的眼神里,沉淀着万水千山的温柔。崔秀宁的琴、苏绾的机关、王若雪的算筹、冯妙晴的刀、陆灵珊的剑,与他的护心镜,共同在永恒的阳光下,演绎着“寒戟照尘寰”的真正含义——不是战戟破敌,而是爱与守护,让时光在最美好的地方,永远停驻。
当暮色(永远是黄昏)漫过秘境时,宇文渊看见五女的发间,偶尔会闪过一丝银白,但那不是岁月的痕迹,而是鲛人泪折射的星光。他们围坐在永恒燃烧的篝火旁,崔秀宁的琴音、苏绾的机关声、王若雪的算珠响、冯妙晴的笑骂、陆灵珊的剑穗轻扫,与他镜中的光,合成了一首没有尽头的,寒梧长歌。而在秘境之外,人间的寒梧叶又黄了几度,关于将军与五美的传说,正随着江湖的风,草原的狼啸,海上的灯影,代代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