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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纪泠与沈星河之间越来越暧昧的对视,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纪泠快要撑不住那股滚烫的情绪,想要更靠近一点的时候,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像一桶冷水泼下来,把所有冲动与渴望都打得支离破碎。
纪泠怔了一下,旋即僵硬地收回了身体。他低头看向地面,耳根的热意还未散去,却己经悄然冷静下来。
沈星河“唔”了一声,慢悠悠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屏幕上赫然是“时砚”的名字。
他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轻微的错愕。
这个点,时砚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两人己经分开了——虽然还没官宣,但实际上也没再联系。他甚至没料到时砚还会主动找他,更别说在这种……稍显私人的时间。
沈星河没有多想,接起电话:“喂?”
另一边,时砚站在不远处的草坪上,眼神紧紧锁着那一幕——
纪泠靠得那么近,眼睛明亮而赤诚,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欢。
而沈星河也没有拒绝,甚至脸上带着那种只有面对熟人才会出现的温柔调侃。
时砚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眼神晦暗,压抑着想要上前把沈星河带走的冲动。他怕被发现,侧身躲进一棵粗大的树干背后,生怕被他看见了。
明明他己经不是沈星河的什么人了。
离婚,是他提的。
他甚至是主动让沈星河签字的那一方。
可现在,看到那人坐在别人身边,笑得轻松随意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从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涩和嫉妒。
可他知道,他没有立场。
更没有资格去质问。
压下情绪,时砚将声音刻意压低,说:“沈总,来一趟实验室。我有点事,要问你。”
语气里并不急迫,甚至没有具体的内容。只是一个模糊的借口。
他只是想把沈星河从那个讨人厌的小孩身边带走。
至于理由——他根本不在乎。
沈星河沉默了一瞬:“……好。”
他挂断电话,把手机收起来,转头对纪泠说:“抱歉了,我得回去一趟。”
纪泠听着“我得回去”,心里顿时有些泛冷。
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沈星河手中的手机,又似乎早就猜到了是谁。
声音有点低:“是他?”
沈星河点了点头,淡淡地应了声:“嗯,可能实验出了什么问题。”
他说得自然,一副在解释公事的表情,可那一刻,纪泠却觉得自己像个不合时宜的旁观者。
他垂下眼睫,看不清情绪。
可他轻轻咬了咬牙,仍旧勉强扯出一抹微笑,说:“那你快去吧,别耽误正事。”
沈星河看了他一眼,似是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低落,却也没说什么,只轻声道了句:“回头联系。”
纪泠“嗯”了一声。
他看着沈星河起身离开,背影融进薄暮下的光线里,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寂静清冷。
纪泠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那只狗的头。
狗狗也抬起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茫然。
纪泠轻轻笑了笑,低声说:“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
沈星河挂断电话后,朝公司的方向慢慢走去,他也不着急,吹着风,慢慢走。
而另一边,时砚却几乎是夺命狂奔般冲回了公司。
他很少这样失控,甚至连衣摆都来不及整理好,衬衫的领口有些凌乱,手指还在不住地收紧。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比沈星河早到。
不然他实在想象不出,在半路与他迎面撞上的画面——
那肯定特别尴尬。
跑进大楼的那一刻,他的额角甚至冒出了汗。好在,他还是抢先五分钟,赶在沈星河到来前一步回到实验室。
门一关上,他靠着实验台站定,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迅速整理了下袖口,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体面、不那么狼狈。
可心跳,还是乱的。
其实今天他什么正经事也没有干。
就是中午听同事闲聊,说沈星河今儿个难得下楼,在河边那边转悠。
他鬼使神差地就走了出去。
说是“偶遇”,可他自己清楚——他想见他。
见见那个他曾经朝夕相处的人,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割舍下,不那么意难忘。
他以为,只要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可惜,没等偶遇沈星河,他先撞见了那一幕——
那家伙坐得那么近,眼神像是粘在沈星河身上似的,透着炽热的喜欢。
那种毫不掩饰的情绪,令他突然有了点危机感。
他那么主动......万一沈星河也喜欢上他了,那自己可怎么办?
毕竟,他看得出来纪泠喜欢沈星河,毫不掩饰。
他站在树后,看着那两人笑着说话,轻轻对视,某种气氛越来越浓烈。
那一瞬间,他的理智几乎崩断。
那个小孩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到底哪儿来的自信?
真以为自己有点姿色就能勾引到别人对象了吧。
时砚咬了咬牙,心里翻涌着隐忍不下的怒火。
好吧,是己经离婚的前夫。
但就算他勾引得动——那又怎么样?
沈星河,是他的。
哪怕只是“曾经”。
他强迫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按压住心口翻涌的情绪。
不能乱。
他不能让沈星河看见他的狼狈。
然而就在下一秒,实验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时砚猛地抬起眼。
沈星河站在门口,身形颀长,正静静看着他,背后是明晃晃的白日光,像从光里走出来的人。
他身上还带着一点刚才河边的风,发尾有些凌乱,面色苍白得过分,唇瓣却泛着淡淡的红。
他只是站在那里,神色依旧很自然,像是随手推门进来,就像是他们从未分开。
时砚怔了一瞬,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原本准备好的那些理由、借口、试探——全都在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睛时,被堵了回去。
沈星河十分自然地走了过去,靠在了实验台上,轻声问他:“时教授,什么事?”
声音还是那样的清淡温雅。
目光也依旧温柔。
却又把距离和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时砚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有些分不清,是自己舍不得放下,还是说,前些天的暧昧纠缠只是自己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