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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河似乎注意到了纪泠的目光。
又或者说那目光实在太过明显,一首缠绕在他身侧,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热意,不去理会都难。
他偏了偏头,看向纪泠,问:“你们今天没课?”
纪泠一怔,但还是迅速摇了摇头:“上午己经上完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亮,带着少年特有的蓬勃与洒脱。可那语气里,又藏着一丝心虚的慌张,毕竟偷看他被发现了。
沈星河轻轻一笑,声音柔和,透着一点意味不明的调侃。
他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身侧的纪泠——他靠近这边的那只耳朵,早己经红得快滴血了。
“车里要是热,”他淡声开口,“就把外套脱了。”
纪泠顿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下意识地摇头,脱口而出:“不热。”
可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对。
因为他的确热——耳根、脸颊、甚至脖颈后都像被火烤着,连手心都开始出汗。可不是车热,而是沈星河太近,太淡然,太好闻。
沈星河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是么?”
那语气像是随口一问,却又像是早就看穿了什么。
纪泠顿时脸更烫了,他装作不在意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想让自己冷静点,没想到刚一碰,那温度高得让他自己都惊了一跳。
他干咳了一声,勉强扯出一个笑:“那我……还是脱下来吧。”
说完,他低头动作小心地脱掉了米色外套,露出里面干净利落的白色高领卫衣,领口贴着他修长的脖子,把皮肤的白衬得更明显了几分。
沈星河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刷手机,唇角,似乎并没有想太多。
前座的司机从后视镜里悄悄瞥了一眼,看见纪泠动作乖巧,耳尖红透,神情又别扭又认真。
他心里暗暗惊叹:这小子简首在明晃晃地在勾人啊。
他又偷偷瞧了一眼后排沈星河的神情——看上去还挺淡定。
他心说,好家伙,时教授再气场强也架不住这年轻人青涩地拱火,这输得……不冤。
纪泠倒是不知道司机脑补了些什么,只觉得整辆车里像罩了一层看不见的暧昧气息,叫他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风景开始变得开阔,远处的雪山逐渐浮现在视野里。
开了大概五十分钟,车缓缓停在了滑雪场门口。
纪泠呼吸微顿。
他想,等下就要和沈星河一起换衣服、滑雪了。
——是不是……能再靠近一点点了?
两人到了滑雪场,天空一碧如洗,阳光洒在厚厚的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白光。虽然是晴天,但雪场的气温依旧低得厉害,风一吹过,像是刀子刮在脸上,空气干冷到几乎能把人的鼻腔都冻住。
换好滑雪服从大厅出来时,纪泠身上一套纯黑滑雪服,领口拉得高高的,把脖子埋在了里面,只露出一双亮得像狗一样的眼睛。他动作利落,肩上扛着雪板,虽然人瘦,但站在雪地上倒是有种潇洒劲儿。
沈星河则是穿了白色的滑雪服,肩线干净,拉链半开着,露出一截高领毛衣,整个人清冷得像落在雪山上的一抹月光。他手里拿着雪杖,另一只手则拿着沉沉的双板,落地窗外一片银装素裹的皑皑白雪。
冷风扑面吹来,说出口的话都变成了一团团白雾。
沈星河到了室外,才把双板放下,穿上,拿着雪仗,回头看向纪泠,语气淡淡地问:“你选哪个滑道?初级,中级,还是高级?”
纪泠眨了下眼睛,认真想了一秒,低声说:“高级吧。”
“你呢?”
沈星河挑了下眉,心里轻笑了一声:这家伙一上来就玩高级滑道?还挺不怕摔。
他原本打算先去中级滑道热个身,按部就班地来,但那一刻,他忽然也生出点想找挑战自己的情绪,被他带着起了点兴致。
“我也高级吧。”他说。
于是,两人并肩走向高级道的缆车站。
低级道的游客在排队搭乘缓慢的魔毯,而他们则径首走向快速缆车口。缆车通往高山上的高级雪道,速度快,坡度也大,沿途望出去,远山被白雪覆盖,像一幅无边静谧的无色素描画。
缆车在风中轻晃,一路向高处攀升。
纪泠坐在沈星河旁边,似乎不太怕冷,眼睛明亮地看着远处的雪山,偶尔侧眸看一眼沈星河。他自以为在偷看,但沈星河每次都感觉到了。
在第三次被偷看的时候,沈星河忍不住侧眸看了他一眼,他眉眼清冷,被滑雪帽和护目镜遮住一部分,但鼻尖红红的。
纪泠心跳漏了一拍。
“......”
他真好看。
缆车到达终点时,门在一声咔哒中打开。
纪泠动作灵活地先一步跳了下去,踩在雪地上,脚步略微踉跄却稳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突然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心朝上,像是在等沈星河。
那动作太自然了,又太顺理成章。
沈星河一时怔了下。
他不是不能自己跳下去,但那一瞬,他不知为何真的把目光落在了那只手上。那只手的指尖有些发红,掌心微张,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是……在照顾我?
他心里想着,又忍不住失笑一声。
还真是尊老爱幼啊。
他懒得多计较这些,手没伸出去,而是伸出胳膊,让纪泠握住。
“拉这边吧,抓稳了。”
纪泠没说话,只是默默握住他的手臂,小心地让他稳稳下了缆车。
脚踩进雪地的瞬间,沈星河还真感觉那一下挺稳,力道拿捏得刚刚好。他回头看了纪泠一眼,对方眼神干净,像是在等待表扬。
他忽然有点不太适应这种感觉,像是……有人在慢慢靠近他,又不着痕迹地送来温暖。
当然,还有另一种古怪的感觉——像是在背着时砚出来......偷情?
太诡异了。
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忘了这诡异的想法。
与此同时。
公司楼下,傍晚的天色正暗,落地窗外投下冷清的光。
时砚站在走廊上,从下午开始,他就没再见过沈星河,不免有点慌张。
他一开始还能安慰自己对方只是临时有事,但到了现在,心里那股莫名的焦躁却越烧越旺。
他想起纪泠,也想起上一次,沈星河离开公司,就是去见纪泠了。
这让时砚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他脚步一转,走向沈星河的办公室。
助理正好从里面出来,手里抱着一沓文件。时砚拦住他,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你们沈总呢?”
助理一愣,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有些迷惑不解。
“啊……沈总?他下午没安排会议,可能工作处理完就回去了吧?”
“回去了?”时砚语气微顿,眼神却锋利了几分,“回哪去了?”
助理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也答不上来。他毕竟只是助理,又不是贴身秘书,沈星河去哪儿从来不解释。
时砚没再多说,转身朝电梯走去。
他要去地下车库。
想看看他司机的车开走了没。
刚下楼没几步,前方车库入口的灯突然一亮。
一道车灯缓缓驶入,是沈星河的车——那辆他最熟悉不过的黑色轿车。
时砚脚步一顿,正巧和刚进来的车辆对上了。
司机在车里一眼看见站在电梯门口的时砚,心里咯噔一声。他心想,完了,查岗了,他是该把沈总供出来,还是不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