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陈府青瓦,林小满蹲在发霉的窗棂下,雨水顺着白大褂的褶皱汇成细流。她死死盯着三丈外的书房,算盘珠子在掌心碾出细微的沙沙声 —— 那位名叫宋明远的幕僚,此刻正用象牙梳慢条斯理地整理胡须,烛光将他嘴角的冷笑拉得老长,与方才在厅上装出的哀戚模样判若两人。她心中暗骂:好个老狐狸,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分明是心里有鬼。
"大人,这宋师爷打从老爷过世就没掉过一滴泪。" 小捕快缩着脖子凑过来,腰间新换的铜铃还沾着血迹,"昨儿在后厨,我亲眼见他拿老爷的金丝楠木茶盒,换了个破陶罐!" 林小满挑眉,指尖划过窗纸上的破洞,正巧对上宋明远突然投来的目光。两人对视的刹那,她故意将算盘珠子晃得哗啦作响,惊得对方茶盏里的茶水泼出半盏。这一刻,她敏锐地捕捉到宋明远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这让她更加确定,此人必定与案件有着密切关联。
跟踪宋明远的第三日,长安城飘起了细雪。林小满裹着从黑市淘来的狐裘,把算盘藏进宽大的袖管,活像个臃肿的波斯商人。她看着宋明远拐进城西染坊,却在巷口被个卖糖画的老汉拦住。"客官要只凤凰不?" 老汉咧嘴一笑,缺了门牙的嘴里竟嵌着颗金牙,袖口露出的半截红绳,和宋明远腰间的玉佩挂饰是同一种编法。林小满心中一凛,表面却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绕过老汉时,她注意到老汉的鞋底沾着与密室相同的白色粉末,这绝非巧合,看来染坊里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染坊内传来布匹摩擦的窸窣声。林小满翻墙而入时,正巧看见宋明远将个油纸包递给灰衣人。那人戴着斗笠,帽檐下隐约露出的脖颈处,纹着半朵牡丹 —— 和陆清瑶帕子上的刺绣如出一辙。"这是最后一批货," 宋明远的声音压得极低,"等青铜鼎启动..." 话音未落,林小满故意踢翻墙角的醋坛子,刺鼻的酸味瞬间弥漫整个院落。她心中清楚,此刻暴露行踪虽然危险,但或许能从对方的反应中找到更多线索。
灰衣人反应极快,寒光一闪的匕首擦着她耳畔飞过。林小满就地一滚,算盘珠子暴雨般甩出,噼里啪啦砸在对方脚边。她瞥见灰衣人腰间挂着的沙漏状香囊,和死去捕快手中的字条图案一模一样,心中警铃大作。缠斗间,宋明远突然抓起染缸边的靛青染料泼来,林小满眼前一黑,再睁眼时,两人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蹲在地上,看着染缸里泛着泡沫的染料,突然想起太子书房图纸上的齿轮,或许这染坊的某个机关,就和那些齿轮有关联,这是她漏掉的重要伏笔。
"好手段啊。" 身后突然响起苏月柔的轻笑。林小满转身,正看见对方倚着门框,手中把玩的血菊花瓣上还沾着靛青,"宋师爷可是长安城里有名的 ' 铁算盘 ',能让他乱了阵脚的人可不多。" 她故意凑近,发间白玉兰的香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他藏在书房暗格里的账本,为什么要用西域数字记账?" 苏月柔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林小满心上。西域数字,难道和长生会的时空阴谋有关?这个疑问在她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等待时机破土而出。
当夜,林小满摸黑潜入宋明远的卧房。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她翻遍整个书房,终于在床底暗格里摸到本包着佛经封面的账本。翻开的瞬间,玉佩残片突然发烫 —— 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录着 "香料"" 星盘 " 等交易,落款处盖着的印章,竟是个旋转的齿轮,和太子书房图纸上的标记分毫不差。她心跳加速,双手微微颤抖,这账本或许就是揭开长生会阴谋的关键证据。
就在她将账本塞进怀中的刹那,门外传来熟悉的算盘声。林小满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独特的珠算节奏,分明是裴砚的习惯!她猛地推窗,却只看见雪地上一串渐渐被风雪覆盖的脚印,脚印尽头,半朵血菊在寒风中轻轻摇曳。是裴砚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在暗示什么,还是陷入了危险?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海中闪过,让她既期待又担忧,而那朵血菊,又是否意味着苏月柔也参与其中?这些伏笔,如同看不见的丝线,将整个案件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而林小满,正一步步深入网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