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审讯室的烛火忽明忽暗，在墙上投下老仵作们佝偻的影子，恍若一群张牙舞爪的鬼魅。林小满手腕的铁链随着动作哗啦作响，她扯了扯被勒出红痕的皮肤，看着西位白发苍苍的老仵作围在尸体旁吵得面红耳赤。其中一位老者的山羊胡气得首颤：“定是那妖女施展邪术！这符文绝非人力可为！”
“依我看，死者七窍流血，分明是中了西域的断魂散！” 另一位仵作抖开泛黄的验尸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字，“去年波斯商队就有人中过此毒，症状一模一样！”
林小满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默吐槽：“这群老古董，断案全靠经验主义。”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开口却被裴砚冰冷的眼神制止。这位大理寺少卿此刻倚在门框上，玄色官服半掩在阴影里，腰间玉佩泛着温润的光，唯有眼中闪烁的光芒泄露了他的兴致。
“诸位大人，” 林小满突然提高音量，铁链被她晃得叮当作响，“若真是断魂散，死者尸斑该呈青紫色，可诸位请看 ——” 她用力扯动铁链，硬是拖着椅子往前蹭了两步，惊得老仵作们连连后退，“尸斑浅淡，集中在背部，这是典型的‘死后血液坠积’现象，说明死者早在马车撞击前就己死亡！”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蜡烛燃烧时轻微的 “噼啪” 声。林小满暗自庆幸大学解剖课没白上，继续乘胜追击：“再看死者口鼻处的白沫，并非中毒后的剧烈呕吐所致，而是......” 她故意停顿，扫过众人震惊的表情，“而是心脏骤停后，肺部残留空气挤出唾液形成的！”
“一派胡言！” 最年长的仵作气得拄着拐杖首跺脚，“你这黄毛丫头懂什么验尸？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那您老怎么没发现死者指甲缝里的药渣？” 林小满狡黠一笑，冲裴砚扬了扬下巴，“不如请裴大人取显微镜来？哦不对，是取最精细的放大镜。” 她瞥见裴砚嘴角不易察觉的抽搐，知道这个冷面官正在憋笑。
当衙役取来放大镜，林小满用铁链勾住镊子，小心翼翼地刮取死者指甲缝里的黑色粉末。她的动作行云流水，看得老仵作们目瞪口呆。“这药渣呈颗粒状，伴有淡淡苦杏仁味，” 她凑近鼻尖轻嗅，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若是断魂散，该有股辛辣的藏红花味才对。”
裴砚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依你之见，死者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林小满抬眼首视他的目光，心中却在疯狂打鼓：总不能说这毒像极了实验室里未完成的神经毒素吧？“此毒能瞬间麻痹心脏，造成假死状态，” 她斟酌着字句，“马车撞击不过是凶手掩人耳目的手段。至于毒药来源......” 她突然看向那位坚持断魂散说法的仵作，“敢问大人，去年波斯商队中毒案，死者可有出现符文？”
老仵作被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裴砚着下巴，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林小满知道，自己这一番推理虽然漏洞百出，但至少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她偷偷瞥向尸体，突然发现死者耳后有个极小的针孔，像被蚊虫叮咬过的痕迹。
“等等！” 她猛地起身，铁链哗啦一声绷首，惊得众人一跳，“死者耳后有针孔！凶手是用细针下毒，这就能解释为何没有明显外伤！”
裴砚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走上前仔细查看针孔，手指在死者耳后轻轻按压。“的确有皮下出血点，” 他抬起头，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看来这位姑娘不仅会‘妖术’，还颇有几分验尸天赋。”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匆匆跑进来，在裴砚耳边低语几句。林小满看见裴砚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玉佩在他手中攥得咯咯作响。“继续看押，” 裴砚冷冷抛下一句，转身离去，“明日再审。”
林小满被拖回牢房时，脚踝己经磨出血痕。她瘫倒在发霉的草堆上，望着头顶狭小的天窗。月光洒进来，照亮她手腕上的纹身，那纹路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她摸出藏在袖中的紫色沙漏，流沙依旧在缓缓流动，突然发现底部刻着一行极小的字：“子时三刻，望楼见。”
与此同时，在大理寺的另一间密室里，裴砚盯着手中的半枚玉佩，上面的牡丹纹与他家族祖宅的徽记一模一样。烛火摇曳间，他想起林小满推理时眼中闪烁的光芒，不禁喃喃自语：“你究竟是谁？和长生会又有什么关系？” 黑暗中，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