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刚走到轧钢厂门口，突然“噗通”一声，首接往地上一坐。
她一屁股坐在厂门边，摆出一副准备撒泼耍赖的阵仗，眼看就要开始那一套“老娘命苦”的唱本。
“贾张氏，你别太过分了！”宣传科科长冷着脸，眉头紧皱，语气不善。
“你儿子干了偷厂里东西的事儿，你还有脸来闹？”
保卫科的科长却眼中一亮，脑子一转，忽地来了主意，打算借机反戈一击：
“哎大家快来看啊，贾张氏她儿子是个小——”
话还没说完，贾张氏就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连连摆手：“别喊了别喊了！”
她虽然脸皮厚，但也知道，真把儿子的黑料摆上明面，贾东旭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那时候她再演得苦大仇深也白搭，没人信了。
灰头土脸地走人前，她还试图瞪人两眼，可几位科长早就忍不住笑意，站在门口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差点没笑出声来。
说实话，职位再高，碰上这种“老不讲理”的，也是真的头疼。
她能撒泼，他们不能——人家还有脸，他们得要面子。
……
中午时分，
周炳闻没在厂里吃饭。
他骑上自行车，离开轧钢厂，朝正阳门外的雪茹丝绸店而去。
春风轻拂，阳光洒在台阶上，
娄晓娥站在丝绸店门口，远远看到他后，眼睛立刻亮了。
风撩起她的发丝，她抿唇一笑，甜美中带着几分羞涩，如春日画中走出的姑娘。
“你来了呀。”
娄晓娥朝他挥手，语气里藏不住的欣喜。
周炳闻上了台阶，看着她略显惊讶。
她居然擦了口红？
老实说，娄晓娥素颜时像个邻家小青梅，生气时还有点可爱的小倔脾气。
可一旦打扮起来，整个人气质大变，既优雅又清丽，还带着一股青春的活泼劲儿。
“咱们去哪？”周炳闻笑着问。
“去酒……”娄晓娥本想脱口而出“去酒楼吃饭”，
但想起老爸的叮嘱，硬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问道：“你想吃什么呀？”
娄父一向精明，早己察觉国内风向不对，
眼看公私合营己箭在弦上，他一边舍不得国内的产业，一边又在悄悄布局，
让家中子女分散安置，只留妻子和娄晓娥在身边。
得知一个叫周炳闻的年轻人频频出现在女儿身边，
他不但没有阻止，反而顺水推舟，想着能不能就此成个退路。
娄晓娥对周炳闻有好感，而娄父则早早画好路线。
“我想吃炸酱面，不如找个小摊对付一口，你看成吗？”周炳闻思索后提议。
他是真的打算娶娄晓娥，但婚后过日子，就得脚踏实地。
在这特殊年代，太高调只会招祸上身。
从一碗炸酱面开始，他要慢慢把娄晓娥从“大小姐”调教成能过日子的人。
“啊……”
娄晓娥愣了一下。
可转念一想也对，爸爸早就提醒过：“他家境普通，若真喜欢他，就要理解他的不易，也得给他留面子。”
她虽然向来不爱街边摊，但看着眼前这个人……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嗯，要尊重他。”
娄晓娥暗自给自己打气，然后笑着点头：“好呀，那就去吃面。”
……
两人来到一个小胡同口的老京城炸酱面摊前。
“哎呀，这面还真不错！”娄晓娥坐在小桌旁，一边吃一边感叹。
她从来没想过，小摊上的炸酱面竟能这么香。
棚子下，大妈笑呵呵地端来一盘凉菜：“来喽，慢点吃。”
“谢谢您。”娄晓娥乖巧道谢，眉眼弯弯。
周炳闻看着她，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
娄晓娥察觉到目光，羞得赶紧低头扒面。
人们都说男生遇美女会脸红，
其实女生碰上帅哥，也一样会心跳加速的嘛～
“你平时在轧钢厂都干啥呀？”娄晓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她其实不会聊天，找不到话题，只好顺着往下问。
“采购缺什么，我就想办法找什么，能联系上的人基本都联系过。”周炳闻笑着应道。
采购这个岗位，干得好是前途，干得差也是个饭碗，
但若贪心太重，踩红线太多，也容易出事。
他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混日子，最重要是结交人脉，
哪怕现在没用，日后也能派上用场。
“那会不会很辛苦？”娄晓娥继续努力找话题。
“也不算，很轻松。”周炳闻语气平淡。
他走的是“人生赢家路线”，
就算哪天下乡，也不过是回梁家村、秦家村那片自家祖宅老地儿。
说句实话，生活并不算艰难。
……
面吃完了，娄晓娥放下筷子，小声问：“你要回厂里了吗？”
这话听起来没啥信息量，周炳闻忍不住笑，摇头道：“我工作自由，不急，咱们再走走？”
娄晓娥一听，脸上瞬间绽放笑容，点头如捣蒜。
她妹妹头甩来甩去，发丝在春风中跳跃，软软弹弹的，可爱极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
娄晓娥虽然不擅言谈，但周炳闻有备而来，
这几天他在家偷偷听了不少唱片，专门备了些谈资。
“你听过唱片吗？”娄晓娥忽然问道，笑容甜美。
她家收藏了不少设备，从留声机到便携式唱机都有。
话一出口她就懊悔了——聊这个干嘛！
“嗯，以前去上级家做事，听过几次。”周炳闻笑着答。
看着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眼中闪光的姑娘，
他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眼前这个单纯又不矫饰的娄晓娥，
或许，才是真正值得娶回家的那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