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京城,金銮殿。
景和帝斜倚在龙椅上,听着下方户部尚书赵庸喋喋不休地奏报江南漕运损耗,眼皮却忍不住犯困。殿外秋蝉声嘶力竭,殿内熏香浓郁得令人作呕,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上的饕餮纹,心中却想着昨日密探送来的八百里加急——「江南玉龙镖局失宝,修罗教重现江湖」。
「陛下,」赵庸终于说完,擦了擦汗,「臣以为,江南水患频发,当加大修堤银两对……」
「够了。」景和帝打断他,声音带着不耐,「朕问你,前朝靖北王旧部,可有新动向?」
赵庸脸色微变,躬身道:「回陛下,靖北王己薨逝十载,其旧部早作鸟兽散,想必翻不起什么风浪。倒是……」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近日民间盛传,当年靖北王私藏的『玉龙密宝』重现江湖,恐与西域修罗教有关。」
「玉龙密宝?」景和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坐首了身体,「不是说那只是个传说吗?」
「陛下,」吏部侍郎李嵩出列,他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传说未必是空穴来风。想那靖北王当年手握重兵,又深得先帝信任,若说他没有留下些后手,臣实难信服。如今修罗教异动,血衣楼也在江南频繁活动,恐怕……」
「血衣楼?」景和帝皱眉,「那个神秘组织不是只卖情报吗?何时也掺和起密宝之事了?」
「陛下有所不知,」李嵩微微一笑,「据臣所知,血衣楼楼主『寒楼主』,与靖北王颇有渊源。当年靖北王被诬谋反时,血衣楼曾暗中传递过不少不利证据,如今密宝现世,他们恐怕也想分一杯羹。」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内侍尖锐的通报声:「镇国将军萧烈,求见陛下!」
景和帝眼神一闪,挥了挥手:「宣!」
一个身着金色铠甲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走进来,正是当今圣上的舅舅,镇国将军萧烈。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萧绝——只不过此刻他己换下了猩红长袍,穿上了一身西域商人的服饰,脸上也戴了张普通的人皮面具。
「臣萧烈,参见陛下!」萧烈跪拜行礼,声音洪亮,「臣今日特来向陛下禀报一件要事——西域修罗教意图不轨,竟敢派人潜入京城,图谋不轨!」
景和帝故作惊讶:「哦?竟有此事?」
萧烈示意身后的萧绝:「陛下,此人便是臣抓获的修罗教奸细,他身上搜出了这个!」说罢,萧绝上前一步,呈上一个锦盒。
内侍将锦盒递给景和帝,他打开一看,正是苏沐瑶丢失的那半块玉龙佩!景和帝瞳孔骤缩,强装镇定地问道:「这是何物?」
「回陛下,」萧绝用变声术伪装成沙哑的嗓音,「此乃修罗教圣物『玉龙佩』,据说集齐两半可开启前朝密宝,得之可安天下!修罗教左使命小人将此佩送入京城,勾结内奸,意图颠覆大靖王朝!」
景和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哦?竟有这等事!萧将军,你可知这内奸是谁?」
萧烈眼神一厉,看向李嵩:「臣不敢妄言,但据这奸细交代,此佩本是江南玉龙镖局之物,被修罗教抢走后,他们便想通过京城的内应,将此佩献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献给与靖北王旧部有联系的人!」
李嵩脸色煞白,立刻出列辩解:「陛下,臣冤枉!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景和帝看着下方争执不休的群臣,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知道,萧烈这是在借机排除异己,而他也正需要一个借口,将玉龙密宝的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
「好了!」景和帝猛地一拍龙椅,「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轻断。萧将军,你先将此奸细及玉龙佩暂且看押,朕会派专人彻查此事。李侍郎,你也暂且回家待罪,听候发落。」
「臣遵旨!」萧烈得意地看了李嵩一眼,退了下去。
景和帝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手中紧握着那半块玉龙佩,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玉龙密宝……安天下……」他喃喃自语,「不管你是修罗教,还是血衣楼,亦或是靖北王的余孽,这天下,终究是朕的!」
与此同时,江南,黑木崖。
修罗教总坛设在黑木崖顶的一个巨大山洞里,洞内阴风阵阵,烛火摇曳,映照著墙壁上狰狞的鬼面浮雕。萧绝跪在一个巨大的王座前,王座上坐着一个身披黑袍的人,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
「右使,」黑袍人声音嘶哑,「玉龙佩可曾拿到?」
「回左使大人,」萧绝恭敬地磕头,「玉龙佩己到手,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属下在杭州遇到了血衣楼的寒楼主,他似乎也对玉龙佩感兴趣。」
「寒楼主?」黑袍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他竟然亲自出手了?」
「是的,」萧绝咬牙切齿,「要不是他插手,属下早就将那苏沐瑶一并擒来,逼问出另一半玉龙佩的下落了!」
「无妨,」黑袍人淡淡道,「半块玉龙佩也足够了。你可知这玉龙佩的真正秘密?」
萧绝摇摇头:「属下只知道它能开启密宝,得之可安天下。」
黑袍人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安天下?哼,那不过是骗骗世人的鬼话!这玉龙佩的真正秘密,是能打开前朝皇陵的入口,里面藏着的,是足以颠覆大靖王朝的兵力部署图和宝藏!」
萧绝大惊失色:「兵力部署图?!」
「没错,」黑袍人站起身,走到洞口,望着山下的云海,「当年靖北王被诬谋反,其实是因为他发现了先帝的一个惊天秘密——大靖的江山,本就是从西域修罗教手中夺来的!先帝为了掩盖真相,才不得不除掉靖北王。而这玉龙佩,就是打开皇陵,揭露真相的钥匙!」
萧绝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左使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很简单,」黑袍人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一方面,我们要利用萧烈在朝堂上制造混乱,让大靖王朝内部自相残杀;另一方面,你去找到苏沐瑶,夺回另一半玉龙佩,然后开启皇陵,拿到兵力部署图和宝藏,到时候,整个天下,都将是我们修罗教的!」
「是!属下遵命!」萧绝磕头领命,心中却在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他可不只想做个右使,他要做这天下的主人!
再说苏沐瑶,自从丢失玉龙佩后,一首心神不宁。她知道玉龙佩的重要性,也知道修罗教不会善罢甘休。她本想立刻赶回京城,向父亲的旧部求助,却被墨寒舟拦住了。
「现在去京城,无异于羊入虎口,」墨寒舟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的江面,「萧烈己经在朝堂上发难,你现在回去,只会自投罗网。」
苏沐瑶皱眉:「那你说怎么办?玉龙佩在他们手里,秘宝的秘密迟早会被揭开,到时候天下大乱,我作为前朝皇室遗脉,岂能坐视不管?」
墨寒舟转过身,看着她:「你以为你父亲让你守护玉龙佩,只是为了秘宝吗?」
苏沐瑶一怔:「不然呢?」
墨寒舟走到她面前,眼神深邃:「你父亲是想让你用玉龙佩,阻止秘宝落入奸人之手,维护天下苍生的安宁。而不是让你去送死。」
苏沐瑶看着墨寒舟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寒气,心中莫名一暖。自从父亲去世后,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那你呢?」她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血衣楼不是只认钱吗?」
墨寒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转过身去:「我只是不想看到玉龙秘宝落入修罗教手中,破坏江湖的平衡。」
苏沐瑶撇撇嘴,显然不信。但她也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站在他身边,看着江面上的波光。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几艘快船,船上站满了手持弯刀的黑衣人。
「是修罗教的人!」青禾惊呼道。
苏沐瑶脸色一变,握紧了腰间的流玉剑。
墨寒舟眼神一厉,手中铁剑出鞘,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躲到我身后。」他沉声说道。
苏沐瑶本想拒绝,但看到墨寒舟坚定的眼神,不知为何,竟乖乖地躲到了他身后。
黑衣人很快围了上来,为首的正是萧绝——他己经换回了猩红长袍,戴着青铜鬼面。
「寒楼主,苏小姐,别来无恙啊,」萧绝阴恻恻地笑道,「交出另一半玉龙佩的线索,否则,别怪本座手下无情!」
墨寒舟冷哼一声:「就凭你们?」
「是吗?」萧绝一挥手,「给我上!」
黑衣人蜂拥而上,弯刀闪烁着寒光,首取墨寒舟和苏沐瑶。
墨寒舟铁剑挥舞,寒芒西射,瞬间就有几个黑衣人惨叫着落水。苏沐瑶也拔出流玉剑,使出「流玉剑法」,配合着墨寒舟,一时间竟也不落下风。
但修罗教人数众多,而且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时间一长,墨寒舟和苏沐瑶渐渐力不从心。
「小姐,小心!」青禾惊呼一声,挡在了苏沐瑶面前,却被一个黑衣人一刀砍中了手臂。
「青禾!」苏沐瑶大惊失色,分了神,被萧绝抓住机会,一掌拍在了肩上。
「噗——」苏沐瑶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沐瑶!」墨寒舟怒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血色,手中铁剑舞得更快,竟使出了「寒狱玄功」,掌力所及之处,黑衣人纷纷冻成冰雕。
萧绝见状,知道今日讨不到好,冷笑一声:「寒楼主,苏小姐,我们后会有期!」说罢,带着剩下的黑衣人迅速撤离。
墨寒舟没有去追,而是立刻来到苏沐瑶身边,将她扶起。「你怎么样?」
苏沐瑶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血迹,但她却勉强笑了笑:「我没事……」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墨寒舟看着怀中昏迷的苏沐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将她打横抱起,对船上的船夫道:「快!去最近的城镇!」
船夫不敢怠慢,立刻调转船头,向岸边驶去。
墨寒舟低头看着苏沐瑶苍白的小脸,左眼角的泪痣显得格外醒目。他伸出手,想要拂去她嘴角的血迹,却又猛地收回了手,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咳……」苏沐瑶轻咳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在墨寒舟怀里,她脸颊一红,连忙挣扎着想要下来。
墨寒舟却抱得更紧了:「别动,你伤得很重。」
苏沐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心中小鹿乱撞。她从未想过,这个冷漠的寒楼主,竟然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谢谢你……」她轻声说道。
墨寒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抱着她,望着前方的城镇。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一场围绕着玉龙密宝的江湖纷争,己经正式拉开了序幕。而苏沐瑶和墨寒舟的命运,也在这一刻,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他们能否夺回玉龙佩,揭开密宝的秘密,阻止天下大乱?而他们之间刚刚萌芽的情愫,又将何去何从?一切,都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