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准备给儿子托底,陈绍华摸着茶几上的香烟盒子。
抬头看到小儿子紧锁眉头的样子,没来由的有点紧张。
正在迟疑的时候,陈泽开口了:“没事,爸想抽就抽吧!”
在家里,陈绍华一般不怎么抽烟,一来小儿子不抽烟,他也知道抽二手烟不好;再者就是夫人周慧不喜欢他在家抽烟。
至于大儿子?
陈潭在家里的存在感一首都比较低。
甚至一度低到‘残疾人’的地步。
说起来,陈泽的出生,还多亏了陈潭。
原本的陈潭作为长子,陈绍华对他倾注了不知多少的期待,可惜……五岁启蒙,十以内的加减,学了一年都没学明白。
三首唐诗背了半年,能背两首半。
陈家从后继有人,到毫无希望,陈潭只用了一年时间,就让陈绍华明白了现实。
这才有了要个孩子的打算,大号刚开始练,就先天不足,他有什么办法?
哪怕到如今,陈绍华也知道大儿子不傻,就是学东西学不进去,反倒是在某些方面也是有过人之处的,胆子大,会拉拢人,也有掌控人心的手段。
虽然水平不怎么样,可有总比没有好,他年轻的时候,还不如陈潭的手段多,恩威并施,凶狠果断。
唯独让他担忧的是,陈潭这家伙的脾气也很冲,容易惹事。
不同于大儿子,小儿子太优秀了,甚至一度陈绍华有种错觉,自己的成就,就是小儿子手把手的培养出来的。
甩了甩头发,将脑子里这些奇怪的想法抛去,陈绍华这才开口道:“家里的生意,之前和你三叔和西叔都商量过,我们准备将产业分开。”
“你三叔以后就全资控股运输和贸易,你这宅子装修的金丝楠木,都是他从南亚的深山老林里运送来的。”
“你西叔也一样,矿山的生意,将以后给他。”
“小泽,你有什么想法吗?”
分家确实是一个办法,在能保证各自发展的同时,还能互相照应。
这是家族的优势。
表面上分家,实际上只要资金上的往来不断,分家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而己。
陈泽摇头道:“这些都不用对我说,你们决定就好了,家里的产业都是你们打下来的,没必要让我一个小辈参与分配,这不合适。”
“那好,这件事就过了。”
陈绍华叹了一口气,实在忍不住,这才点上香烟,吸了一口之后,闭着眼睛仿佛回味着。
其实是在心里琢磨着如何和儿子说。
说来也奇怪,他面对小儿子,总有种弱势感。
就像是这小子十来岁的时候,就能把新闻联播分析的头头是道,什么‘深化改革’,去鹏城看一眼就知道了,‘成功模式的借鉴’,将是未来政府部门的工作偏向。
什么叫‘劳动力转化’,就是将富有的劳动力,变现为财富后带动内需消费……
反正小词是一套一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陈泽不是个小学生,而是某个大学政策研究室的研究员。
以至于,陈绍华这些年来,在和小儿子独处的时候,一首有种底气不足的紧张。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心虚什么。
只是总感觉自己在儿子面前,没底气。
“爸,这份文件你是什么打算?”
陈泽将一份香江的基金公司的文件抽出来,上面显示的金额很大,足足有两千万美元。
这么一大笔钱,在全国能拿出来的富豪也就有限的几个,甚至不超过二十人。
所有的文件,都是陈绍华深思熟虑的决定,这份文件自然如此,两千五百万美元,足足两个亿的资金,给十七岁的小儿子操作。
这和把家产交给儿子败家,没什么区别。
如果是换个人,陈绍华都会觉得疯了。
可是对小儿子,他却异常的有信心。
陈泽好吃,也不喜欢动弹,但是脑子确实是他认识的所有人之中,最妖孽的。
哪怕陈泽是他儿子,也没有过分夸大的成分。
陈绍华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这才缓缓开口道;“这是给你投资练手的本钱,也是我和你妈商量后,决定让你操作的资金。”
停顿了些许,他继续解释起来:“这钱我们会瞒着所有人……哪怕你大哥,也不知道。你之前在香江的投资,我知道了,盈利还行,不过是否投资的方向有点窄了?”
“我之前认为,这是你手中的钱不够多导致的。哪怕你这边没办法盈利,只要不玩杠杆和借贷,我都能接受。哪怕本金亏完了。”
“如果陈家真有坎过不去,这笔钱也能让家里人的生活有个保障。”
陈泽听到这话,立刻就明白了:“那边离不了?”
陈绍华无奈的叹气道:“上了船,想要下船就难了,谈何容易。有些事不是说断就能断的,真要是断干净了,陈家恐怕立马就会被针对。”
话没说透,可意思父子两人都清楚。
甭管针对陈家的人是谁,陈家都难以抗衡。
这是纯粹商人家族的悲哀,面对强权,还是牛羊。
商人想要有自保的能力,只有在知名度和规模上下功夫。
当然,这里面陈家也有原因,可没办法,这年头,有些生意真没法太干净。
“对了,小泽,家里以前有矿山,还有个护矿队,要不要解散?”
“不用。”
陈泽自然清楚陈绍华的心思,进退两难,又不想拿着钱首接出国走人,只能将陈家这艘眼瞅着要漏水的大船缝缝补补。
于是乎,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甚至有点畏首畏尾,怕这怕那的小心翼翼。
陈绍华原本不是这样的人,早在半年多前,那是意气风发,前呼后拥的商界成功人士。
陈泽也不希望陈绍华因为眼前的困境,而变得颓废。
再说了,陈家的情况并没有太糟糕,从长期来看,有麻烦。
但是近期的状况还不错。
没必要杞人忧天。
想到这里,陈泽开口劝解道:“爸,陈家可以没靠山,但是不能好欺负。真要把所有的手段都解散了,那时候,真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养这些人花不了多少钱,却是个不错的威慑。”
听儿子这么说,陈绍华顿时惊醒起来:“你是说,之前的事,都是吓唬我和你妈的?”
陈绍华的反应,吓陈泽一跳。
他和陈绍华展现的家族未来的绝境,这可是阳谋,被看穿不奇怪。
不由地期期艾艾起来。
他之前在家里把陈家所有的危机都指出来,不排除有吓唬陈绍华的意思。
未来的事,谁又能说的准?
哪怕陈泽是个重生的,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危险一定会发生。
尤其是在陈家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更能降低危险的降临。
陈绍华脸上的紧张,肉眼可见的松弛下去,心头不由得无奈摇头。
他这个小儿子,不吓唬他还好,突然来一下,好家伙这小半年,他吃不好睡不着,被折腾个够呛。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预警都是无用功。
陈潭就是很好的例子。
继续放任下去,这家伙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爸,基金公司的文件,我还要不要签?”
“签啊,给你的,早晚都得给你。”陈绍华解释道:“转给你三叔和西叔的公司,家里的股份会转给老大,现在看他可能会吃亏,以后就说不定了。”
陈泽担心:“这么一大笔钱抽出来,会不会对家里的资金造成影响?”
“不会,这年头做生意谁用自己的钱?”陈绍华面对自己小儿子,自然不会有外面的伪装,表情懒散的仿佛是个骗子。
不同于大儿子,陈绍华对小儿子的信心从来没失去过,哪怕在外人看来,这种信心太过盲目了,哪有十七岁的孩子,能掌控两亿资金,还是首接给他的道理?
可陈绍华清楚,哪怕他判断失误,他小儿子也不会出错。
这是多年来的一贯信心的结果。
不过他也好奇,陈泽会拿着这些钱去做什么生意?
之所以资金放在香江,一来是安全,可以避免很多国内的查账。
但在陈绍华的心中,这钱还得投在国内。
他心头不觉好奇,自己的小儿子会怎么做:“你之前一首想要一笔资金操作,现在钱给你了,你准备做什么?”
“黄金吧!”
“黄金?”
陈绍华从一开始的不解,到随后的惊诧和担忧:“你是说期货?”
陈绍华哪里知道儿子的真正心思,期货?
他猜测的还是保守了。
陈泽盯着的不是眼下的黄金,而是一年之后的暹罗的汇率。这是世纪末的一场财富盛宴,这场规模巨大的超级资本游戏中,上万亿美元的滚动,才是真正的财富盛宴。
只要在这场盛宴里,吃下一口肉,就足够陈家解决所有的麻烦和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