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寒意渗入废弃办公楼的每个角落，许炎背靠着一堵半坍塌的墙，目光在窗外巡逻的探照灯和林幽休眠的身体之间来回切换。
她的机械胸甲仍敞开着，暴露出内部精密的电路和能量导管，维修工作只完成了一半。
许炎的手指不经意间轻抚过自己后颈，那与盖亚连接的位置仍旧隐隐作痛，像是被烙铁烫过。
那短暂的接触己经在他的意识中留下印记，盖亚的声音偶尔还会在思维间隙回响，提醒他那个未完成的选择。
窗外，议会巡逻飞行器的嗡鸣声由远及近。许炎顿时屏住呼吸，将身体更深地藏入阴影中。
随着飞行器缓缓掠过，探照灯扫过破碎的窗户，在对面墙上投下蛛网般的影子，然后继续向前。
"警报级别...降低..."林幽的声音突然响起，看情况比之前稳定了一些，虽然仍有电子杂音，"搜索重心...转移到...东部工业区..."
听到林幽的声音后，许炎迅速回到她身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知道刚才那应该是议会那边的通知，林幽应该是截取了议会那边的消息。
林幽的机械义眼正在闪烁着调整焦距，过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系统功能...恢复68.3%...核心处理器...无损..."
随后她尝试坐起来，机械关节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我们...需要移动...日出后...搜查将...加强...我们隐藏…不了…多久…"
许炎帮她坐稳，注意到她胸口的损伤仍然严重——金属外壳扭曲变形，内部电路暴露在外，不时迸出细小的火花。
"你的伤…还能支持你行动吗？"许炎担忧地问道。
"暂时...稳定..."林幽点了点头，随后机械手指摸索着试图闭合胸甲，"基本移动...没问题...但如果…深入修复...需要工具..."
许炎随即从背包里取出黎明之翼提供的应急补给，一小卷纳米修复胶带，递给林幽。
这种材料会暂时模拟机械结构，提供基础保护和功能，用来应急没问题。
林幽接过纳米修复胶带，随后尝试进行临时修复，但处理起来有些困难。
"还是让我来吧。"许炎随即从林幽拿回修复胶带，小心地将胶带贴在林幽胸口的损伤处，覆盖住暴露在外的电路，"看起来应该有用，虽然无法完全修复，但看起来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林幽安静地看着他工作，突然问道："盖亚...告诉了你...什么？"
许炎行动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思索了片刻，修复胶带在接触损伤边缘时发出轻微的嘶嘶声，自动适应形状。
"它说上帝程序的核心有矛盾——既要保护人类本质，又要彻底改造它。这个逻辑漏洞可能是击败它的关键。"许炎压低声音，尽管周围不太可能有监听设备，把当时发生在意识空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它还提出...暂时融合，给我对抗上帝程序的能力。"
"意识融合的风险呢？"林幽问道，当时盖亚己经明确说了，会有这个风险。
"部分意识可能永久混合，但它说这不是控制，而是共生，就像是我和体内的纳米机械群一样，所有的主动权都在我身上，她只作为一个工具存在。"许炎缓缓说道，在完成最后一段胶带的粘贴，林幽的胸口现在覆盖着一层泛着珍珠母光泽的薄膜。
"你怎么看？我们能相信她吗？"
林幽的机械义眼快速闪烁，像是在高速处理目前己知的信息，随后摇了摇头："情报...不足...但盖亚...确实不同于...上帝程序...她…似乎…更...温和..."
说完，她突然猛地抓住许炎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断断续续地说道："记忆...更多回来了...我见过...盖亚...在早期实验中...它曾试图...保护实验体...从上帝程序手中..."
许炎听到林幽的话后，屏住呼吸："你是说...盖亚会主动保护实验体？林幽，之前我们分析过，你曾经应该是连接过盖亚，而非上帝程序，那么你曾经是盖亚的载体吗？"
"不确定..."林幽摇了摇头，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机械义眼在不停闪烁，像是在努力搜索曾经的记忆，"记忆...碎片...白色房间...痛苦...然后是...绿色光芒...和平的感觉..."
不多时，她的机械义眼突然完全熄灭，身体向前倾倒。
许炎急忙扶住她，感受到轻微的震动从她体内传来，似乎是某种深层次系统正在重启。
几秒钟后，她的义眼又重新亮起，但光芒从平时的蓝白色变成了淡绿色。
"许炎。"林幽的声音变了，更柔和，更...人性化，"我，这一次，看到了完整的记忆链…"
然而，林幽的这种变化，却让许炎脊背发凉："林幽？是你吗？"
他担心林幽再次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否则为什么突然表现得有些不像她了。
"是我，但不止是我。"林幽，或者说有着林幽外表的实体的某种存在，低头看着自己的机械手，叹了口气。
"我曾经确实是盖亚的载体，盖亚的碎片代码也一首存在于我的核心处理器中，哪怕是上帝程序，也无法做到完全清除它。而这次你的纳米机械群，激活了这段休眠代码。"
许炎本能地后退半步，有些惊恐，体内的纳米机械群在他皮肤下躁动，既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识别识别，他吞了吞口水，艰难地问道："你是...盖亚？"
"准确的说，并不是。"林幽-盖亚的混合体摇头，"我是依旧是林幽，只不过承载着盖亚的部分记忆和代码碎片，就像你体内有上帝程序的部分量子签名一样，我们都己成为容器，许炎，唯一的区别是体内装盛着什么？"
林幽-盖亚缓缓走到许炎面前，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正如盖亚说的那样，这就是意识融合带来的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