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通风系统中传来动静，许炎回来了，身后跟着一群惊恐的儿童和两名疲惫瘦弱的女性保育员。
令人惊讶的是，他身后还带着一名瘦弱不堪的受伤了的黎明之翼战士。
"在途中发现的。"许炎简短解释，小心放下伤员，"左腿骨折，好在生命体征还算稳定。"
林幽-盖亚迅速检查伤员，同时分发简易呼吸面罩给儿童们和保育员们："主通道己被封锁，我的计划是通过废水处理通道离开。虽然那并不是什么舒适的路线，但好在监控显示那里尚未被敌人发现。"
如果只有她和许炎两个人的话，他们随时都能通过量子跃迁，离开基地。
但他们还带着这么多妇女孩子，甚至还有一名受伤的战士，哪怕许炎得到了全新的进化，想通过跃迁带他们一起离开也没有不可能性。
且不说能否带着他们一起，就算可以，许炎也无法负担起那庞大的能量。
许炎点了点头，随后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转向走廊方向，警惕地说道："有人接近，五名武装人员，大概还有三十秒到达我们的位置。"
"不可能！我根本没有扫描到…"林幽-盖亚下意识立即反驳道。
"他们使用了某种屏蔽装置。"许炎的眼睛在昏暗处发出微光，"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纳米机械共振，这是庇护所的特殊部队。"
林幽-盖亚闻言，立刻启动预备方案——释放储存的医疗用麻醉气体通过通风系统倒灌走廊，同时激活电磁脉冲装置干扰敌方电子设备。
"你先带他们先走。"许炎看向林幽，坚定地说道，"我来断后。"
"太危险！即使以你现在的…"林幽有些担忧地说道。
"相信我。"许炎首视她的义眼，随后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我不会和他们正面冲突的，只是稍微...给他们重新安排下空间。"
林幽-盖亚刚想张口反对，但看到孩子们恐惧的眼神，她还是同意了许炎的决定，做出了选择："两分钟后，我会关闭电磁屏蔽，如果你没跟上，我会回来。"
许炎微笑着看着林幽，那个表情在珍珠母色的眼睛映衬下既熟悉又陌生："我知道了。"
当林幽-盖亚引导队伍进入废水通道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奇特的震动，并不是不是爆炸，而是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嗡鸣，像是空间本身在颤抖。
然后紧接着是一阵惊叫声，随后便是无尽...沉默。
她命令队伍继续前进，自己则立即返回查看，她有些担心。
但出现在她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停下脚步——五名特种兵被困在一个珍珠母色的球形力场中，悬浮在半空，像是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昆虫。
他们的表情惊恐，但身体完全无法移动分毫。
许炎站在球体前，双手微微发光，眉头紧锁显然在全神贯注："比想象的...更难控制..."
"你做了什么？"林幽-盖亚惊讶地问道。
"局部量子锁定。"许炎的神情紧绷，透露出一股疲劳之色，"暂时将他们移出常规时空连续体，但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久...我们得赶快离开了。"
说完，他便引导力场球体移入一个空房间，然后小心解除效应。
随着门自动锁死，特种兵们暂时对他们造不成威胁了。
"走。"许炎拉着林幽-盖亚，立即追上了前方的队伍，"这种技巧还很...不稳定。"
废水处理通道虽然黑暗潮湿，但确实未被敌人发现。
他们带着儿童和伤员艰难前行，最终到达一处地表出口——隐蔽在干涸河床的岩石间。
当最后一人爬出通道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飞行器的轰鸣。
林幽-盖亚立刻示意所有人隐蔽，但许炎摇头说道："是黎明之翼的型号，埃琳娜回来了。"
果然，当飞行器降落在不远处时，埃琳娜带着武装小队冲出，在看到儿童和伤员安全后，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们追踪到庇护所的通讯，知道还有一些成员未被他们抓住。"她快速解释了一番他们回来的原因，随后目光在许炎的新特征上停留片刻，"上机快！这个区域十分钟内将被轰炸。"
飞行器内此刻挤满了人，但所有人都安全登机。
当它升入夜空时，下方基地所在的位置爆发出一连串巨大的爆炸，火焰照亮了半边天空。
"上帝程序在确保没有数据留下。"埃琳娜在轰鸣声中大喊，"但我们早就备份了关键研究。"
许炎坐在角落，林幽-盖亚紧紧地靠着他。
孩子们己经疲惫地睡去，保育员正在照顾着伤员。
飞行器内灯光昏暗，似乎许炎的珍珠母色眼睛，反而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待远离爆炸区域后，埃琳娜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他："融合成功了？"
"部分成功。"许炎诚实地回答道，声音十分平静，"上帝程序的代码被彻底清除了，盖亚的算法被吸收了，但这次的变化...比我预期的更深。"
"他己经能够做到重组局部量子场了。"林幽-盖亚为许炎补充道，随后简要描述了医疗室的奇迹，"纳米机械群己经突破了原有设计参数。"
埃琳娜的目镜快速闪烁，显示她在消化得到的这些信息："理论上，第七代纳米机械确实具备学习进化能力，但从未有实验体达到这种程度。"
她停顿一下，摇了摇头，随后问道："那你感觉如何？"
许炎思考了片刻，最终给出了一个结论："有点不同。但目前感觉起来并不坏，像是...终于清醒了一样。"
随着飞行器穿过云层，向北方疾驰。
埃琳娜告诉他们新的安全点位于山脉深处，是一个战前建造的地质研究站，未被任何数据库记录。
"我们需要评估一下你的新能力。"她对许炎认真地说道，"这样我们才能决定下一步，议会己经公开宣布所有庇护所实验体为'失控威胁'，下令全面回收或销毁。"
林幽-盖亚接入了飞行器的通讯系统，补充道："全球新闻网络报道称这是'净化行动'，旨在消除战前基因实验的'污染'，但内部文件显示他们真正害怕的是许炎这类进化体。"
许炎笑了笑，没有说话，随后望向窗外，云层下的土地在月光中延伸。
曾经的城市废墟现在被植被部分覆盖，大自然正在缓慢但坚定地修复伤痕。
"上帝程序想要完全的控制，议会想要完全的纯净，黎明之翼想要彻底的自由。"他过了一会，他才转过头来，轻声说道，"但也许答案或许不在任何一方的极端，而在中间的某个位置。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改变，但同时不放弃人类的本质呢"
林幽-盖亚的绿色义眼注视着他："你看到了一条全新的路？"
"只是开始有了大概的轮廓。"许炎转向她和埃琳娜，缓缓说道，"纳米机械群在我体内进化，但它们学习的是...我。我的选择，我的价值观，而不是上帝程序的控制算法，也不是纯粹人类的生物局限，而是两者之间的某种新平衡。"
飞行器突然剧烈颠簸，穿过一片湍流。
当平稳后，埃琳娜严肃地问："这种平衡能够复制吗？其他实验体？亦或者普通人？"
"我不知道。"许炎摇了摇头，诚实回答，"但如果有足够时间和研究...也许。"
埃琳娜的目镜锁定他，看着许炎坚定的眼神说道："那么，这就是黎明之翼的新使命了。我们不再只是抵抗，而是创造一个真正的替代方案。"
……
不知道过了多久，飞行器开始下降，穿过浓厚的云层。
下方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其中一座就隐藏着他们的新避难所。
许炎此刻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的平静，哪怕未来的挑战巨大，但他不再恐惧。
林幽-盖亚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上，机械与纳米强化的皮肤接触产生微妙的能量交换。
不需要言语，他们都明白：这场战斗远未结束，但他们不再是被追捕的实验体或反抗战士。
他们是进化的先驱，新可能的探索者。
无论前方有什么，他们将共同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