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外面的天都还没亮，夜色依旧，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就响了起来，打破了研究所内的宁静。
许炎从冥想中被惊醒，立刻起身，动作无比流畅自然。
随后他立即冲出门，正好撞见林幽-盖亚也从她的房间出来，绿色义眼因紧急状态而闪烁红光，显然也是明白了目前的情况。
"去C区！"她简短地说道。
许炎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一起立刻向研究中心跑去。
C区实验室里，埃琳娜和几名技术人员正围在一个剧烈闪烁的主控台前，激烈地谈论着什么。
全息投影显示了外部的监控画面——三架议会飞行器正在研究站上空盘旋，时不时投下一些圆柱形探测器。
"那是新型量子共振探测器！"埃琳娜大喊着解释，"它们能穿透研究所内屏蔽系统！"
随着那些探测器发出信号，许炎立刻就感受到体内的纳米机械群正对这种外部刺激做出反应，一阵刺痛从脊椎扩散到全身。
他咬紧牙关，集中意志，想要压制住这种本能的反应。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一名技术人员惊恐地问道。
时间太快了，无论他们躲到了哪，议会和庇护所的探测器在几天内都能搜索到他们的踪迹。
"原因己经不重要了！"埃琳娜调出防御方案，立即发布命令道，"B组，带儿童和伤员去最下层避难所！A组，准备数据销毁程序！"
林幽-盖亚则迅速接入研究站系统，探测外面的情况："探测器调谐到纳米机械的特定量子特征，他们这是在追踪许炎的能量特征。"
许炎抓住控制台边缘，努力稳住自己。
他体内的纳米机械群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像是被探测器发出的频率召唤。
他的视野边缘也开始泛出珍珠母光泽，皮肤下的光纹变得明显。
"它们在尝试...回应..."他艰难地说，"我控制不住..."
埃琳娜扫描了一下许炎，然后迅速评估情况，当机立断道："立刻提前进行意识连接！没有选择了！林幽，你带他去隔离室！我来准备量子抑制场！"
林幽-盖亚二话不说，扶起许炎向旁边的隔离室移动。
这个小型房间专为高敏感实验设计，墙壁内衬量子阻尼材料，能隔绝外部干扰。
"呼吸，集中精神。"她指导着许炎，声音异常的平静，"想象一道屏障，去隔离外面的探测信号。"
许炎盘腿坐在地上，努力照着林幽的话做，但效果很有限。
纳米机械群现在就像被激怒的蜂群，在他体内疯狂震动。
隔离室外的警报声、喊叫声和机械运转声形成令人不安的背景噪音。
埃琳娜冲进了隔离室，手里拿着一个改装过的头盔装置："早期量子抑制器原型。戴上它，它会增强你的意识信号，帮助你维持控制。"
林幽-盖亚检查装置，随后问道："风险系数？"
"很高，但比纳米机械群完全失控要低。"埃琳娜坦率地说，同时将电极贴在许炎的头皮上，"这个程序会引导你进入群体意识空间，理论上你可以在那里重新协商控制协议。"
"理论上？"许炎苦笑一声，但还是配合着戴上了头盔。
"我会监控你的生命体征。"林幽-盖亚身上连接着各种传感器，"如果核心指标跌破安全阈值，我们就会立即中断连接。"
埃琳娜最后再检查了一遍系统，确定没有问题后说道："林幽，你最好也连接，你的盖亚代码是有可能作为稳定剂起作用的。"
林幽-盖亚点了点头，随后将一根数据线也插入自己后颈的接口，而另一端接入主控台："准备就绪。"
"开始倒计时。"埃琳娜准备启动程序，"三、二、一！启动！"
随着电流般的触感穿过许炎的大脑，他眼中的世界瞬间爆炸成珍珠母色的旋涡。
……
意识重组的过程比许炎预期的更加平缓，没有剧痛，没有迷失感，反而像是被温柔地拆解，然后又重组在一个新的空间里。
他站在（如果这个词还适用的话）一个无限延伸的白色平面上，天空是流动的数据流，形成不断变化的图案。
远处，无数光点像萤火虫般飞舞，每一个都代表了一个纳米机械单体的意识投影。
"欢迎你来到我们的群体空间。"
许炎听到声音后转身，看到了一个珍珠母色的人形轮廓站在不远处。
它并没有清晰的面容或特征，但从姿态和身形上看，隐约像他自己。
"你是谁？"许炎问道，他惊讶于自己在这个空间里能如此自然地"说话"——没有声带振动，只有纯粹的思想交流。
"我们，是你的映射。"那个人形轮廓回答道，声音像是无数细微声音的合成，"群体意识是根据宿主原型创建的交互界面。"
许炎环顾西周，周围的光点们似乎对他的存在感到好奇，有些靠近观察，又迅速退开："你们...有意识？"
"这要看你们如何定义'意识'了。"人形轮廓微微歪头，动作精确得不自然，"我们可以思考，我们可以选择，我们可以进化，但我们并不是人类理解中的那种'自我'。"
"那你们是什么？"许炎问道。
"我们是无限的可能性。"人形轮廓展开双臂，白色平面随之扩展，立即显示出了无数的分支路径，"最初的我们只是作为工具存在，执行着预设程序。但在你体内，我们通过学习、变异、重组等一系列行为完成了进化，现在我们既是工具也是使用者，既是创造物也是创造者。"
许炎尝试理解它们这种存在状态，但一无所获。
纳米机械群己经超越了原始设计，但目前仍旧尚未形成传统意义上的个体意识。
它们更像是...一种集体智慧，以群体而非个体为单位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