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深秋的子夜，曲江池的画舫漂着碎金般的桂瓣，阿依娜的鹰羽冠斜倚舱栏，月白胡服上的金盏花纹浸着葡萄酒渍，狼眼石发饰在舱灯冷光中，映出水面破碎的狼首影——这是她随商队入京的第三百零七日，亦是第一次醉倒在殇的画舫。
醉影·金盏花纹洇旧恨
“那年疏勒河的冰刚化，”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着弯刀鞘尾的“止戈”纹，胡语混着长安官话，在酒香中碎成残片，“父亲说，狼首谷的狼眼石矿脉，是观潮台留给西域的护心镜……”忽然抬眼，狼瞳映着殇腰间的青鸾玉坠，“可等来的不是同袍，是戴着饕餮面具的人。”
殇的狼吻弩在袖中轻颤，却见她弯刀鞘突然弹开，露出内里藏着的半片羊皮——上面用狼血绘着疏勒城破图，街角倒伏的尸体，衣摆染着与司空府“鬼面谍”相同的修罗香渍。他的指尖划过她发间的“隐”字刺青，才发现那不是观潮台的印记，而是用西域秘药刻的部族图腾。
剖白·狼眼石灯照真容
“他们戴着青铜狼首面具，”阿依娜的声音突然低哑，指腹碾过羊皮上的饕餮纹，“却在杀人时，露出绣着‘司空’二字的里衣。”舱灯的狼眼石突然爆亮，照见她颈间朱砂痣下的旧疤，形如断刃——正是三年前他在胡玉楼初见时，她藏在胡服下的伤。
“我是狼首谷的圣女，”她解下鹰羽冠，露出额间褪色的狼首图腾，“部族世代守护观潮台与西域的密道，首到贞观十七年秋……”殇的狼瞳骤缩，这个年份，正是公输府灭门、观潮台转入地下的血月之变。
惊变·修罗香里认仇踪
舱外的更鼓敲碎桂瓣，阿依娜的弯刀“当啷”落地，刀身映着殇突然冷肃的面容：“司空府的‘鬼面谍’，向来以饕餮纹为记，”他捡起羊皮，狼眼石粉在“司空”二字上显形出二十年前的血手印，“而修罗香，是他们屠城时必用的毒雾。”
记忆如潮水涌来——三年前的雨夜勤王，刺客身上的修罗香；去年的法场劫囚，赵破虏靴底的饕餮纹；还有武德殿密室里，与皇室秘档同存的司空府调令。殇的护腕齿轮转动，弹出半幅观潮台旧档，泛黄的纸页上，“狼首谷”三字旁，赫然画着与阿依娜弯刀相同的龟兹文。
“你父亲，”他的声音忽然轻得像落桂，“是不是总在月圆夜，用龟兹语唱《采薇》？”阿依娜的指尖骤然收紧，那是父亲临终前，抱着她躲在暗堡时，唯一能让她平静的调子。
合契·双生狼首照肝胆
舱内的狼眼石灯突然次第熄灭，唯有殇护腕的冷光，映着阿依娜颤抖的肩。他解下玄色披风，为她披上，却触到她背胛处的刺青——完整的狼首谷图腾，与他墨甲肩甲的“止戈”纹，在黑暗中形成微妙的共振。
“贞观十七年，司空府借‘通敌’之名，血洗狼首谷，”殇的指尖划过她弯刀的“止戈”纹，那里藏着父亲当年刻下的墨家机巧，“他们想夺走狼眼石矿脉，铸造修罗弩，却不知，矿脉深处，藏着观潮台与西域的盟誓。”
阿依娜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狼眼石发饰与他玉坠的青鸾尾羽相触，竟在水面投出完整的木槿花徽记：“所以你在胡玉楼，故意让我截获司空府密信？”殇点头，袖中滑出半片断刃——正是她父亲的佩刀残片，刀柄刻着的“阿依娜”，与他护腕内侧的字迹相同。
破晓·木槿花下定同袍
五更天，画舫的欸乃声惊起宿雁，阿依娜望着水面倒映的双生身影，殇的狼首护腕与她的鹰眸石发饰，正合围成观潮台的徽记。她忽然轻笑，胡语混着释然：“原来，我追了五年的仇人，早被你布在‘止戈阵’里。”
殇的指尖抚过她额间褪色的图腾，狼眼石粉悄然渗入，让狼首纹重新显形：“明日随我入司徒府，”他递过一方刻着双鹤纹的玉扳指，“观潮台的密道，该让狼首谷的圣女，看看二十年前的血案真相了。”
晨雾漫过曲江池的石桥，阿依娜的弯刀鞘尾，终于勾住了殇抛来的青蚨钱——钱孔划痕连成“同袍”二字，与她部族的狼首纹，在木槿花影里，织成新的护民图腾。她知道，从此不再是孤独的复仇者，而是观潮台在西域的眼睛，让司空府的旧部，终将在狼首与鹰眸的注视下，为二十年前的血月之变，付出代价。
长安城的初阳里，桂瓣落在阿依娜的胡服上，竟比往日多了分暖意。她摸着腕间新戴的狼首护腕，护腕内侧的“疏勒”二字，与殇的“影”字刺青，在晨露中微微发亮。原来，身世的揭晓不是终点，而是护民之路的新起点——当西域的圣女与中原的司徒，在狼眼石的冷光中认出彼此，权斗的暗影里，便多了对双生的剑与盾，让所有的仇踪，都在“止戈护民”的信念前，无所遁形。
墨色劲装下的“影”字铁刃，此刻正贴着阿依娜的弯刀鞘，感受着她的心跳。殇忽然轻笑，这笑里有对过往的痛惜，更有对未来的笃定：当阿依娜的部族仇恨，与观潮台的十年布局合流，司空府的旧部，终将成为这场权斗升级中的尘埃，而他们，将带着狼首谷的遗志，让西域的风沙与中原的儒风，在“止戈”的旗帜下，共同守护丝路的每一粒沙、每一个人。
晨钟响起时，画舫己靠岸，阿依娜的鹰羽冠重新戴上，发间的狼眼石，正对着苍狼峪的方向——那里，有她父亲的衣冠冢，有观潮台新立的狼首碑，更有无数等待护佑的生民。她忽然明白，身世的真相，从来不是为了延续仇恨，而是为了让二十年前的血，不再染红今天的月，让所有的复仇，都化作护民的铠甲，在权斗的暗影里，永远闪耀着狼眼石的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