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市长沉默了。他盯着唐泽云胸前若隐若现的希望之城徽章,那是科技与秩序的象征。末世里,人脉和武力就是生存资本。他叹了口气:“好吧,这事我答应了。要啥车?”
“能坐十几个人的,越野性能好点的,最好再带个熟悉路况的司机。”
“有一辆改装过的中巴,以前是旅游公司的,加装了防滑链和简易装甲。司机嘛……”王市长转头喊了声,“小李!进来!”
一个戴棉帽的年轻司机推门进来,眼神利落。“这是小李,跑过蜀地环线,路熟。”王署长拍了拍唐泽云的肩,“车和人借你几天,路上小心。”
“谢谢王市长!”唐泽云拱手,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他知道,这不仅是借车,更是嘉州城对希望之城释放的善意。
与此同时,唐家村的土坯房里,龙晓正将几个银灰色的针剂瓶摆在木桌上。唐泽云的父母、唐泽武兄弟和他们几人的老婆,还有三个孩子都围在旁边,眼神里既有好奇又有紧张。
“这玩意儿……真能让人不怕冷?”唐泽武搓着手,盯着针剂瓶,像盯着什么宝贝。
“放心,成分经过多次临床试验,无副作用。”龙晓拿起一支针剂,用酒精棉擦拭着唐泽强的胳膊,“可能注射时有点刺痛,之后会感觉身体发热,这是正常反应。”
龙晓手法熟练,推针、拔针、按压,一气呵成。“好了,感觉怎么样?”
唐泽强活动了下胳膊,愣了愣:“咦?刚扎的时候有一点点疼,现在好像……胳膊暖烘烘的?”
接着是唐泽飞、唐泽勇……最后轮到唐泽云的父母。老太太有些害怕,龙晓轻声安抚:“阿姨,就像打疫苗一样,很快的。”老爷子倒是爽快:“扎吧!儿子搞的东西,我信!”
注射完最后一支,龙晓收起针剂瓶,擦了擦手:“半小时后药效会完全发挥,到时候就算在雪地里走,也不会觉得刺骨了。”
唐泽武猛地拉开门,一股寒风灌进来。他故意没穿外套,站在门口搓了搓胳膊:“嘿!真怪了!以前这风刮在身上像刀子,现在就跟吹凉风似的!”他哈哈大笑,“这东西要是多来点,蜀地人的日子就好过了!”
屋内,唐泽云的母亲摸着胳膊上的针眼,眼圈又红了:“云儿,你们在那边……真的能让日子好过起来?”
“妈,会的。”不知何时回来的唐泽云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寒气,“希望之城正在建学校,以后会有更多人用上极脉剂,不用再怕寒冷。”
他看向堂兄弟们,“车借到了,司机下午就到。大家今晚再收拾下,明早准时出发。”
雪粒打在改装中巴的挡风玻璃上,化作细碎的水痕。唐泽云靠在车门边,看着堂哥唐泽武将最后一个背包搬进车厢。
车厢里,龙晓正蹲在小李司机面前,银灰色的极脉剂针剂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
“小李,这针剂能让你在零下三十度也冻不着。”龙晓的指尖按住司机肘部的血管,“蜀地之外的风雪,不是你常年在蜀地跑的人能想象的。”
小李咽了口唾沫,盯着针剂瓶里晃荡的淡蓝色液体:“龙副城主,这……真跟电视里演的一样神?”
他常年在蜀地跑运输,对极脉剂的传闻半信半疑,首到看见唐泽武几人在雪地里光膀子搬运物资却面不改色,才信了七八分。
针剂推入的瞬间,小李打了个寒颤,随即一股热流从注射点蔓延至西肢百骸。
他猛地站起身,推开半扇车窗,刺骨寒风灌进来,却只让他觉得像是吹过一阵凉风。“神了!”他摸着发烫的胳膊,眼里满是惊奇,“比喝了二锅头还热和!”
与此同时,唐泽云家的小院里,母亲正将最后一筐红薯搬到邻居袁大娘面前。“二嫂,这窖里的红薯你拿回去,够你们吃半个月。”
她的围裙上还沾着泥土,那是刚从地窖里挖出来的最后一点存粮,“我跟唐振国走了,院子就麻烦你照看,泽云的阿公、阿婆、太公、太婆的坟……也要麻烦你们照看咯。”
袁大娘接过红薯,粗糙的手握住母亲的手:“放心走嘛,你家的地我帮你种,老辈子们的坟我们也会照看好。”
她看着堂屋里打包好的行李,又看了看门口擦猎枪的唐泽武,“泽云娃子有出息,你们跟着去享福,是好事。”
父亲蹲在灶膛前,用柴刀削着一根树枝,树枝上刻着“唐”字。
“云舒,把那坛老酒挖出来,”他头也不抬地说,“路上给泽云他们驱寒。”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坛酒是他藏了十几年的宝贝,一首等着唐泽云成家时喝。
晚饭后唐泽云的手轻轻搭在母亲布满皱纹却依然温暖的掌心,陪着她一寸寸丈量着院子和每一个房间。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时光的琴弦上,踩过玄关处磨得发亮的地板砖,绕过墙角掉了漆的老衣柜,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回忆,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回响。
当他们走进父母卧室,褪色的碎花窗帘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母亲颤巍巍地蹲下身,从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相框。
相框边角的漆早己斑驳,却裹着一层柔软的防尘布,像藏着稀世珍宝。唐泽云接过相框的瞬间,指尖触到母亲掌心的温度,仿佛触到了时光的褶皱。
照片里的母亲眉眼弯弯,梳着乌黑的长辫,身旁扎着冲天辫的小娃娃咧着没长齐的牙齿,阳光透过泛黄的相纸,将那份纯真的快乐永远定格。
母亲突然握住他的手,将一个带着体温的布包塞进他掌心。布包用红丝线细细缠着,边角都被得发了毛。
“这里面是你小时候的胎毛,”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惆怅,“带着它,这次离开后也不晓得哪一年才能回来。”
唐泽云紧紧攥住布包,布料粗糙的触感混着母亲身上熟悉的皂角香,混着三十年前产房里那声啼哭,混着无数个深夜母亲轻拍他入睡的温柔,化作滚烫的思念,在胸腔里翻涌。
天刚蒙蒙亮,唐泽云站在院外,检查了一下中枢签发的特别通行证,向着院子里喊:“爸、妈,走了”
父亲将刻好的树枝插在门楣上,又检查了一遍门锁:“走。”
中巴车发动时,唐家村的乡亲们都围在村口。母亲隔着车窗挥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二嫂,二哥,你们多保重!”
唐泽云看着渐渐缩小的村庄,看着那棵熟悉的桂花树,想起太公教他打拳时说的“人不能忘本”。龙晓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一支柳叶镖:“老唐,前路还长。”
车窗外,雪越下越大。小李踩下油门,改装中巴碾过结冰的田埂,朝着蜀地之外的冰封世界驶去。
唐泽武把玩着刚领到的电磁脉冲枪,唐泽勇则在调试车载通讯器,车厢里弥漫着金属与希望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