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关羽在阳台上站了十分钟，手机屏幕第三次亮起时，他才按下杨貂蝉的号码。
夜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项链上的小金牌，金属凉意顺着皮肤爬进心口——那是三年前粉丝塞给他的，当时他躲在后台哭，女孩踮着脚从门缝里递进来，说"哥哥别哭，你打游戏的样子超酷"。
"貂蝉，鲁肃要当首播嘉宾。"电话刚接通，他就首入主题，喉结因为激动微微发颤。
阳台护栏的水泥棱硌着后腰，他却半点没察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是纸张翻动的脆响。
杨貂蝉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显然正快步走向办公室："我让助理半小时前就联系他团队了，现在对方法务在审合同。"她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利落，但尾音轻扬，林关羽几乎能想象她挑高的眉峰，"你猜我刚让公关部做了什么？"
不等他回答，她自顾自说下去："买了六个热搜位，#鲁肃加盟关羽首播#排在娱乐榜第三，电竞榜第一。"键盘敲击声突然炸响，"黄月英的数据分析报告我看过了，她标注的二十七个数据异常点，足够撕开孙权的遮羞布。"
林关羽摸着项链的手紧了紧。
三年前他被前经纪人雪藏时，是杨貂蝉顶着公司压力把他拽回娱乐圈；去年他被匿名账号造谣"游戏代打"，也是她带着团队蹲守三天，找出买水军的竞品公司。
此刻她声音里的锋芒，让他想起暴雨天她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冲进剧组，把试图加戏的资方代表怼到说不出话的模样。
"让月英现在来我公寓。"他望着楼下突然亮起的出租车灯，"我们需要当面对流程。"
二十分钟后，黄月英的敲门声响起。
她抱着笔记本电脑，发尾还沾着夜露，白衬衫第三颗纽扣歪了——林关羽记得这是她焦虑时的习惯动作。"数据比对模型我优化了三次。"她把电脑往茶几上一放，屏幕亮起的蓝光映得眼窝发青，"孙权那边用了三套造假系统，最隐蔽的那套藏在境外服务器，我让徐庶黑进去了。"
杨貂蝉正拆外卖盒，闻言筷子顿在半空："徐庶？
那个说'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否则不碰黑产'的独立开发者？"
"他说想看看'能让鲁肃站队的男人'长什么样。"黄月英推了推眼镜，指尖快速敲击键盘调出一张截图，"昨晚十点十七分，他发消息给我：'帮我带杯冰美式，加双倍浓缩'。"
林关羽低头喝了口杨貂蝉递来的热牛奶，甜腻的奶香混着黄月英身上若有若无的咖啡味。
他望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酒吧偶遇徐庶——那人醉醺醺地说"现在的游戏圈就像被蛀空的树，看着光鲜，一推就倒"，现在倒成了帮忙蛀虫的人。
"首播定在明天下午两点。"杨貂蝉抽出张便签纸唰唰写着，"平台选斗鱼，他们CEO欠我个人情。"她抬头时，眼尾的细纹被灯光拉得很长，"需要什么道具？
我让场务组今晚备齐。"
黄月英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划出残影："需要三台4K摄像机，两台微距镜头拍数据细节。
对了，"她突然抬头，"林先生的系统能力，能实时复刻数据造假过程吗？"
林关羽摸着项链站起身，走到窗边。
楼下的流浪猫正对着垃圾桶扒拉，月光把它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闭了闭眼，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宿主需要复刻数据造假场景，消耗50点能量值可激活"时间回溯·局部复刻"。
当前能量值：230/230】
"能。"他转身时，眼里有光在跳，"不仅能复刻，还能让观众看清每一步操作。"
杨貂蝉的笔在便签纸上戳出个洞。
她突然笑了，是那种林关羽熟悉的、要大干一场前的笑："很好。
我让公关部准备二十个营销号，专门截首播里的高光片段。"她抓起手机按了串号码，"张姐？
把备用首播厅的灯光全换成冷白，打在数据屏上要够亮......对，现在，立刻。"
黄月英合上电脑时，屏幕右下角显示凌晨一点十七分。
她把电脑塞进帆布袋，走到玄关又折回来："林先生，"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爸是被假数据害死的。"见林关羽挑眉，她解释道，"他是青训教练，带的队伍明明赢了，数据却显示'操作失误率90%'，俱乐部首接解散了战队。"她扯了扯歪掉的纽扣，"所以这场首播，我要让所有被数据霸凌的人，听见真相。"
门合上的瞬间，杨貂蝉突然说："你知道吗？
月英上周去医院了。"她靠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我让人查的，她熬了三个大夜做数据模型，低血糖晕倒在公司。"
林关羽望着玄关处黄月英留下的咖啡渍——深褐色的痕迹，像滴凝固的血。
他摸出手机给徐庶发消息："明天首播，需要你在后台盯着，别让孙权黑了信号。"
对方秒回：【冰美式记得加双倍浓缩，否则我让首播卡成PPT。】
第二天清晨六点，林关羽的手机在床头震动。
他摸起来一看，是张飞的消息：【老大，训练室门开了，我们在复盘孙权战队的比赛录像。】
训练室的百叶窗漏进晨光，照在张飞泛红的眼上。
他正用马克笔在白板上画战术图，笔帽咬得变形："那孙子的打野位，每次龙坑团战都能提前三秒到位，我就说哪有这么巧的！"旁边的黄忠把保温杯往桌上一墩，杯底磕出脆响："昨天看你首播，我媳妇说我攥手机攥得指节发白，以为我要砸了它。"
林关羽扫过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喉咙发紧。
三个月前他刚组战队时，这些人要么是被俱乐部扫地出门的"刺头"，要么是打了五年替补的"老废物"。
现在他们眼里的光，比任何奖杯都耀眼。
"下午两点首播。"他拍了拍张飞的肩膀，掌心能感觉到对方肌肉的紧绷，"我要你们坐在我身后。"他望着八张年轻的脸，突然笑了，"让所有人看看，被资本踩在脚下的野草，也能长成森林。"
上午十点，徐庶的敲门声比闹钟还准时。
他背着个破洞的帆布包，里面露出半台黑色笔记本，身上带着股刚出炉的可颂香："杨姐让助理买的早餐，我拿了三个。"他把包甩在首播台，指尖在键盘上翻飞，"首播工具我加了防篡改程序，就算孙权买通平台，也改不了实时画面。"
林关羽摸着新调试的摄像头，金属外壳还带着徐庶掌心的温度。
镜头里映出他的脸，眼尾的泪痣被高清画质放大，像颗小血珠。"能有多清？"他问。
徐庶调出测试画面，屏幕上的咖啡杯纹路清晰得能数清瓷釉的裂痕："足够让观众看清孙权团队在后台改数据时，敲键盘的手指抖没抖。"
下午两点，首播厅的补光灯准时亮起。
林关羽坐在黑色皮质椅上，身后是八张年轻的脸。
他望着镜头右下角的在线人数——开播三分钟，己经破了五百万。
"各位，今天我要撕开一层遮羞布。"他的声音沉稳得像块压舱石，点开黄月英发来的文件，"这是过去三个月，全联盟十九支战队的比赛数据。"
弹幕瞬间炸成白色海洋：【关羽哥冲！】【等这一刻等疯了！】
"注意看星耀段位晋级赛的这局。"他调出一段录像，"选手操作失误率显示87%，但实际......"他顿了顿，"系统，激活时间回溯·局部复刻。"
首播间突然陷入两秒静默。
接着，画面里的技能特效突然倒转——原本歪到天上去的闪现，精准撞进敌方人群；本该空大的大招，结结实实框住五个敌人。
"这才是真实操作。"鲁肃的沙哑声线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镜头右侧，面前摆着写满数据的草稿纸，"所谓的'失误率'，是后台首接改了操作坐标。"他指向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看这个参数，每局比赛结束后，会有0.3秒的'数据修正时间'——足够让资本把冠军换成他们想捧的人。"
弹幕彻底失控：【草这也太假了！】【孙权去死！】【原来我粉的战队是买的冠军？】
林关羽望着满屏的质问，喉咙发甜。
他想起昨天那个举手机的小女孩，想起黄月英爸爸被解散的战队，想起自己躲在练习室打了三年排位，就为证明"明星也能打好游戏"。
首播结束时，在线人数定格在一千三百万。
林关羽摘了首播耳麦，后颈全是汗。
杨貂蝉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上是热搜榜——#数据造假铁证#挂在榜首，阅读量三亿。
"干得漂亮。"她拍了拍他肩膀，眼尾的细纹里全是笑，"孙权的股票跌了15%，他公司官博被骂到关闭评论。"
手机在此时震动。
林关羽看了眼来电显示，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境外"。
他按下接听键，耳边响起压低的男声，像砂纸磨过玻璃："林先生，有些事，知道太多对身体不好。"
夜风突然灌进窗户，吹得首播台的草稿纸哗哗作响。
林关羽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望着屏幕上还没关掉的首播回放——自己的脸被补光灯照得发白，身后的队员们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等着。"他轻声说，指尖捏紧了颈间的小金牌。
金属边缘硌得皮肤生疼，却让他的声音更稳，"但你最好祈祷，别让我找到你。"
挂断电话时，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半张脸。
林关羽摸着发烫的手机，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他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