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灵只觉得掌心一凉,那半枚摸金符竟像烙铁般灼痛。傩面女人突然将他推向药鼎方向,青铜镯女尸们发出刺耳的尖啸,腐烂的指尖离他后颈只有寸许。
"蹲下!"白砚秋的洛阳铲擦着他头皮飞过,铲刃上贴着的镇尸符"啪"地拍在为首女尸额头。女尸动作一滞,青铜镯突然迸出火星,符纸瞬间烧成灰烬。
药鼎内的青烟越来越浓,在鼎口形成诡异的漩涡。陆九灵瞥见内壁铭文正在渗出暗红液体,那些秦篆笔画竟像血管般微微搏动。"是血祭机关!"他猛地扯开冲锋衣,露出腰间别着的犀角灯,"白姐,借个火!"
白砚秋甩来的Zippo擦着女尸肩膀划过,陆九灵凌空接住的瞬间,犀角灯芯"轰"地燃起幽蓝火焰。三具女尸突然齐刷刷后退,腐烂的眼窝里映出跳动的蓝光。
"徐福东渡前用鲛人油炼的引魂灯?"白骨道士的下颌骨"咔咔"作响,"小子倒是会挑陪葬品。"它突然甩出臂骨,森白的指节"叮"地弹在棋盘残片上。最后一块带有蓬莱地图的青铜片旋转着飞向甬道阴影处。
沉重的机关运转声骤然逼近,陆九灵看见两道青铜巨闸从墓顶缓缓降下。冲锋衣男人化作的干尸突然暴起,枯爪死死抓住青铜片。"不能...让九灵门..."它嘶吼着,干瘪的胸腔里传出齿轮转动的怪响。
"是傀儡术!"白砚秋的罗盘"啪"地裂开,"他体内被植入了发条机关!"她话音未落,干尸的腹部突然炸开,数十根带着倒刺的铜链如毒蛇般射向众人。
傩面女人甩出血色长绫缠住铜链,布料却在接触瞬间腐化成灰。陆九灵趁机将犀角灯掷向药鼎,蓝火触及青烟的刹那,鼎内传出沉闷的钟鸣。那些血祭铭文突然活了似的蠕动起来,在鼎壁组成全新的山海图。
"原来如此!"白骨道士的头颅突然飘到陆九灵肩头,"药鼎才是真正的海图载体,棋盘不过是幌子。"它空洞的眼窝里闪过磷火,"当年徐福用五百童男童女的血..."
铜链擦着陆九灵脸颊飞过,带起一串血珠。血滴落在鼎内,整座青铜器突然发出类似编钟的乐音。三具女尸齐声哀嚎,她们腕上的青铜镯应声碎裂,露出内侧刻着的"琅琊"二字。
"琅琊方士的禁制镯!"白砚秋突然拽住陆九灵往地面扑去。几乎同时,最后一块青铜闸门轰然落地,将干尸连同半块蓬莱地图永远封死在闸门另一侧。剩余的铜链像失去生命的蛇群般纷纷坠落。
傩面女人突然剧烈颤抖,面具下的血泪滴在摸金符上。符面暗纹遇血即显,竟浮现出半幅星图。"你父亲...用这个...定位过..."她的话被甬道深处传来的笛声打断。那调子诡异非常,每个音符都像用指甲刮擦骨头。
白骨道士的骨架突然散落一地,头骨滚到陆九灵脚边:"是《招魂引》!快把海图记下来!"药鼎上的血纹正在快速消退,陆九灵急忙咬破手指,将血抹在鼎耳处的饕餮纹上。饕餮的眼睛突然转动,鼎腹的血纹瞬间投射到墓顶,形成完整的蓬莱仙山立体图。
白砚秋的相机闪光灯刚亮起,整幅投影突然扭曲。三具女尸不知何时围成三角,腐烂的嘴唇开合着吐出青烟。那些烟雾在空中凝结成秦篆警告:"擅窥仙踪者,葬于鱼腹"。
笛声越来越近,伴随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傩面女人突然扯下面具,露出与陆九灵小姨一模一样的脸:"记住,徐福带走的不是长生药..."她将摸金符按在陆九灵眉心,"是镇压蓬莱底下那东西的..."
话未说完,她的身体突然被某种无形力量扯向青铜闸门。陆九灵拼命抓住她的手,却摸到满手冰凉的鳞片——她的皮肤下竟有东西在游动!
"松手!"白骨道士的头颅猛地撞开陆九灵,"她二十年前就死了,现在是借鲛人膏维持的尸偶!"傩面女人的身体撞上闸门的瞬间,整张人皮像蜕蛇般剥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青铜簧片与齿轮。
笛声戛然而止。黑暗中有金属折页展开的声响,陆九灵看见甬道尽头亮起两盏幽绿的灯——那分明是某种生物的眼睛。药鼎突然自行倾倒,鼎足旋转着陷入地面。白砚秋拽着他跳进露出的地洞时,最后看见的是三具女尸跪拜的方向:青铜闸门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用血画的巨大符咒,笔触与陆九灵背包里那卷《九灵葬经》上的如出一辙。
下坠过程中,陆九灵摸到洞壁刻满凹凸的纹路。白骨道士的头颅卡在他背包带上,磷火照亮那些纹路——竟是无数缩小版的傩面图案,每个面具嘴角都叼着半枚摸金符。
"连环扣啊..."白砚秋在坠落中调整姿势,登山镐"锵"地卡进壁缝,"你父亲当年到底在这埋了多少后手?"
洞底传来水流声,还有某种巨型生物鳞片摩擦岩石的动静。陆九灵突然想起药鼎内壁上那个被血浸透的篆字——那根本不是"不死药"的"药",而是"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