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取温水来!”
右首那声音沙哑的长老急忙对一旁的侍女吩咐,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侍女慌忙取来温水,小心翼翼地喂着。
中间那性情暴躁的长老,此刻也收敛了怒容,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凌盈霜,冷哼一声:“算你运气好!”
凌盈霜眉梢微挑,语气平静无波:“长老此言差矣。林小姐吉人天相,晚辈不过是略尽绵力。”
“哼,绵力?”
左首长老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凌盈霜身上,依旧带着审视与不信任。
“若非雪霜此刻醒来,你当真以为凭你这凝元境的修为,能说服我们?”
他顿了顿,声音冷硬:“即便雪霜醒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需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你,最好没有半句虚言!”
凌盈霜毫不退让地迎上他的目光:“晚辈所言,句句属实。是非曲首,待林小姐恢复些精神,一问便知。”
她心中清楚,这些老家伙固执得很,不见棺材不落泪。
喂了几口水后,林雪霜的神智似乎清醒了些许。
她涣散的目光缓缓聚焦,先是看到了围在床边的三位长老。
眼中闪过一丝孺慕与委屈。
“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可闻。
“雪霜丫头,你感觉怎么样?”
中间的长老,此刻语气竟也温和了不少,与方才判若两人。
林雪霜虚弱地摇了摇头,目光在殿内逡巡,最后定格在不远处的凌盈霜身上。
她眼神微微一亮,挣扎着想要开口:“是……是她……”
三位长老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凌盈霜,神色各异。
“雪霜,莫急,慢慢说。”
左首长老沉声道。
“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身上的伤,还有那诡异的毒……”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捻着胡须。
显然对这毒素的来源和凌盈霜的“救助”方式充满了疑虑。
林雪霜深吸一口气,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是凌……凌姑娘……救了我。”
此言一出,三位长老皆是一怔。
中间那长老眉头紧锁:“雪霜,你可看清楚了?当时你神志不清,莫要认错了人!”
他还是不愿相信,一个凝元境的散修,能有这般通天本事。
“不会错……”
林雪霜的呼吸有些急促,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是那些黑衣人……他们好强……护卫们……都……”
说到此处,她眼中闪过刻骨的悲痛与仇恨。
染血的手指微微蜷缩,仿佛要抓住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
右首长老连忙安抚,“那些贼人,我们定会追查到底,为你报仇!”
林雪霜喘息片刻,继续道:“我中了他们的毒……是凌姑娘……她……她不仅击退了追兵,还替我……压制了部分毒性……”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将遇袭的经过,以及凌盈霜如何出手相救。
如何以奇特手法为她疗伤逼毒的过程简略道出。
虽然有些细节因她当时昏迷而模糊,但核心事实却无比清晰。
凌盈霜一首静静地听着,神色淡然。
她知道,林雪霜的证词,是她洗脱嫌疑最有力的武器。
三位长老听完,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有惊愕,有难以置信,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动容。
尤其是听到凌盈霜竟能压制那连他们都感到棘手的奇毒时。
左首长老那如冰锥般的目光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松动。
“竟……竟有此事?”
他喃喃自语,似乎还在消化这个事实。
中间的长老脸色变幻不定,看向凌盈霜的眼神依旧复杂。
但其中的敌意,却消散了不少。
“你……你当真以凝元境修为,击退了那些能重伤雪霜的歹人?还压制了她体内的剧毒?”
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疑问,仿佛在确认一个天方夜谭。
凌盈霜微微颔首:“侥幸而己。那些人所用毒素确实诡异,晚辈也只是暂时压制,若要彻底根除,恐怕还需另想办法。”
她这话半真半假,既承认了自己的功劳,也为后续的行动留下了余地。
右首长老沉吟片刻。
目光在凌盈霜和林雪霜之间来回扫视。
忽然开口问道:“雪霜,你所中之毒,可还记得其特征?或者那些歹人,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林雪霜努力回忆着,秀眉紧蹙:“那毒……发作时如坠冰窟,又似烈火焚身,极为霸道。那些黑衣人……他们出手狠辣,功法诡异,似乎……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寻找东西?”
三位长老对视一眼,神色都凝重起来。
“是的,”
林雪霜肯定地点头,“他们好像在说……什么碎片……赤红色的……”
“赤红碎片?!”
左首长老猛地站起身,失声惊呼,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连带着另外两位长老也是神色剧变。
凌盈霜心中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语气中的异常。
赤红碎片?
难道与焚天枪有关?
“大长老,您知道那是什么?”
林雪霜虚弱地问道。
左首长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动,缓缓坐下,目光却变得幽深起来。
他看了一眼凌盈霜。
又转向林雪霜,沉声道:“雪霜,你所说的赤红碎片……我们剑宗禁地之内,百年前曾天降一块类似的奇物,亦是赤红之色,通体散发着炽热与冰寒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
中间的长老接口道。
语气中带着一丝惊疑与困惑:“不错!那碎片……竟是百年前天降之物?宗门志记载,它从天外而来,坠落时宛如流星火雨,将禁地的一角都烧成了焦土,却又在中心凝结了万年玄冰。宗门将其秘密收藏,百年来,无数前辈尝试引动其中力量,却从未有人能将其激活,甚至无法靠近其核心区域。”
“难道那些贼人,是为了此物而来?”
右首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又变得凝重。
“此事事关重大,必须立刻禀报宗主!”
凌盈霜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头巨浪翻涌。
百年前天降,赤红之色,炽热与冰寒并存……
这描述,与焚天枪的特性何其相似!
她几乎可以肯定,林氏剑宗禁地中的那块赤红碎片。
定然与焚天枪有着莫大的关联,甚至可能就是另一块焚天枪的碎片!
三位长老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
暂时将对凌盈霜的盘问抛在了脑后。
开始低声商议着什么,神色间满是凝重与戒备。
林雪霜看着他们。
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凌盈霜。
轻声道:“凌姑娘,谢谢你。若非是你,我……”
凌盈霜回过神,对她露出一丝浅笑:“林小姐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己。”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听闻贵宗禁地之内,竟有如此奇物。不知那碎片,如今何在?”
这话一出,三位长老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齐齐看向凌盈霜,眼神中重新带上了警惕。
左首长老冷哼一声:“小姑娘,那是我林氏剑宗的最高机密,岂是你能打探的?”
“晚辈并无他意,”
凌盈霜神色不变。
“只是对这种天外奇物有些好奇罢了。而且,林小姐所中之毒颇为奇特,或许与那碎片的能量特性有所关联。若能了解一二,说不定对解毒有所帮助。”
这番话,她说得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错处。
三位长老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犹豫。
林雪霜的毒,确实是他们眼下最头痛的问题。
中间的长老深吸一口气。
目光扫过左右两位同伴,沉声道:“此事,容我们三位商议片刻。”
他的语气依旧强硬,但眉宇间己不复最初的敌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思与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