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沧的话音刚落，百草堂前的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不准藏拙"这条规矩，明显是针对那些刻意隐藏实力的参赛者。
"现在开始第一轮考核。"墨沧袖袍一挥，广场中央升起数十张青玉案几，每张案几上都摆着十个精致的玉盒，"辨识药材。限时一炷香，辨认出七种以上者晋级。"
参赛者们迅速就位。
孙小凡被安排在靠前的位置，旁边是个满脸傲气的紫衣青年，正用眼角余光打量他。
"听说你就是那个能'七焰分炼'的韩枫？"紫衣青年压低声音，"别以为会点花哨手法就能在药王谷立足。辨识药材才是真功夫！"
孙小凡故作谦逊地拱拱手："还请兄台多多指教。"
"哼！"紫衣青年甩袖转身，"待会儿别哭鼻子！"
墨沧点燃计时香，高声道："开始！"
孙小凡不慌不忙地打开第一个玉盒。盒中躺着一片干枯的叶片，表面布满蛛网状的金色纹路。
"金纹蛛叶，生长在毒蛛巢穴附近，百年方能成纹。"他轻声自语，故意让声音刚好能被旁边的紫衣青年听到，"性寒味苦，是炼制'清心化毒丹'的主药之一。"
紫衣青年手一抖，差点打翻玉盒，显然他没认出这味冷门药材。
第二个玉盒里是一截漆黑的根茎，表面凹凸不平，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乌骨龙筋，常被误认为普通乌头。"孙小凡继续他的"自言自语"，"其实两者药性截然相反。乌头大热，此物大寒。辨别之法..."他故意顿了顿，"折断后看断面，若有银丝即为真品。"
紫衣青年的额头开始冒汗，手忙脚乱地折断自己盒中的药材查看。
第三个玉盒中是一团灰白色的絮状物，轻若无物。
"雪蚕蜕，产自北境万年冰川。"孙小凡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此物遇火不燃，遇水不溶。真正的鉴别方法是..."他取出一根银针，轻轻刺入絮状物，"看针尖是否结霜。"
随着一个个玉盒被打开，孙小凡如数家珍般的解说让周围的参赛者都竖起了耳朵。就连监考的几位药王谷弟子都不自觉地凑近了几分。
第七个玉盒里是一颗鲜红的果实，表面布满细小的凸起，像极了草莓。
"血菩提？不对..."孙小凡故意皱眉，拿起果实闻了闻，"是南疆'赤焰果'的变种，用特殊手法炮制后形似血菩提。两者药性相克，误食会要人命。"
这话一出，附近几个正要将果实放入口中的参赛者吓得赶紧放了回去。
紫衣青年己经面如土色，他面前的玉盒只辨认出五种，而且还不确定是否正确。
当时刻香燃到三分之二时，孙小凡己经准确辨认出九种药材。他故意在第十个玉盒前停下，露出为难之色。
盒中是一块半透明的晶石，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
"这个..."孙小凡挠挠头，做出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像是'月桂晶'，但香气太过浓郁..."
紫衣青年见状，立刻来了精神："哈哈！终于有你认不出的了！这是'香髓玉'，产自..."
"不对。"孙小凡突然打断他，拿起晶石对着阳光看了看，"这是伪香髓，用普通水晶浸泡香精伪造的。真品在阳光下会有七色光晕。"
"你！"紫衣青年气得满脸通红，"胡说八道！"
两人的争执引来了墨沧的注意。这位主事大人缓步走来，拿起晶石端详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韩小友说得不错，这确实是赝品。"
紫衣青年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墨沧饶有兴趣地看着孙小凡："小友连这种偏门的鉴别方法都知道？"
"家师曾教导，'辨药如辨人，不可只看表象'。"孙小凡恭敬回答，"这伪香髓虽然形似，但少了真品那份'灵韵'。"
"好，好一个'灵韵'！"墨沧抚掌大笑，"看来令师是位高人。"
考核继续进行，当刻香燃尽时，超过三分之一的参赛者黯然离场，其中就包括那位紫衣青年。
孙小凡环顾西周，发现剩下的约七十人中，金丹期修士不足十人。
"第一轮结束。"墨沧宣布，"通过者随我入百草堂，进行第二轮考核。"
百草堂内别有洞天。
穿过一道拱门，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片露天的药圃，各种珍稀灵药按照五行方位种植，中央是个白玉砌成的丹台。
"第二轮，丹方补全。"墨沧指向丹台旁的石碑，上面刻着一篇残缺的丹方，"这是一张古方，缺少三味主药。限时半柱香，补全者晋级。"
参赛者们立刻围拢过去。
孙小凡不慌不忙地站在外围，先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的反应。大多数人都眉头紧锁，有几个甚至己经开始胡乱猜测。
"会不会是'火灵芝'？"
"不对，这方子明显是寒属性的..."
"我看像'玄冰草'！"
孙小凡这才走近石碑，仔细阅读起来。这是一张治疗火毒的丹方，名为"寒髓清心丹"，确实缺少三味主药。但更棘手的是，石碑上的文字有些模糊不清，有几处关键描述难以辨认。
"有意思..."孙小凡暗自思忖，"这是在考验我们的推理能力。"
他闭上眼睛，回忆《丹鼎记》中记载的类似丹方。突然，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石碑上残留的半个字看起来像是"虫"字。
"难道是'寒冰蚕砂'？"孙小凡灵光一闪，"不对...寒冰蚕砂性太烈，不适合这个方子..."
他继续推敲，结合方中其他药材的性味归经，渐渐有了思路。当其他参赛者还在抓耳挠腮时，孙小凡己经拿起一旁的玉简，刻下了自己的答案。
"这么快？"负责收答案的药王谷弟子惊讶地看着他，"不再想想？"
孙小凡笑而不语，将玉简递了过去。那弟子好奇地扫了一眼，顿时瞪大眼睛："这...这三种..."
他的惊呼引来了墨沧的注意。主事大人接过玉简，眉头微挑："'千年雪蛤衣'、'玄阴地苔'、'冰魄蛾粉'...有意思。"
墨沧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的参赛者听到，顿时一片哗然。
"雪蛤衣？那不是解毒用的吗？"
"玄阴地苔我连听都没听过！"
"冰魄蛾不是传说中的灵虫吗？"
面对众人的质疑，孙小凡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此方名为'寒髓清心丹'，实则是解'火煞之毒'的。寻常寒药只能压制火毒，而这三种药材的特殊之处在于..."
他故意顿了顿，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才继续道："它们能在化解火毒的同时，不伤及中焦阳气。尤其是冰魄蛾粉，能中和火煞中的戾气，这是其他寒药做不到的。"
墨沧眼中精光一闪："韩小友见识不凡。这三种药材确实正确，而且..."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都是可以找到替代品的。"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参赛者们议论纷纷，就连几个药王谷弟子都露出惊讶之色。
"替代品？"一个白发老者忍不住问，"这三种都是稀世奇珍，哪来的替代品？"
孙小凡心知这是墨沧在进一步试探他，便顺着话头道："千年雪蛤衣可用'百年雪蛤衣'加'寒玉粉'替代；玄阴地苔生长条件苛刻，但'阴灵草'加'地脉水'可以模拟其药性；至于冰魄蛾粉..."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等众人伸长脖子等着听下文时，才缓缓道："用'雪蚕粉'和'月华露'按七三比例混合，效果相差无几。"
全场寂静。
墨沧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妙！实在是妙！韩小友，这些替代之法，也是令师所授？"
"部分是。"孙小凡谦虚道，"部分是晚辈自己琢磨的。家师常说，'天下药材，相生相克，知其性则可互为替代'。"
"好一个'知其性'！"墨沧抚掌赞叹，"这第二轮尚未结束，韩小友己经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其他参赛者看向孙小凡的眼神己经带上了几分敬畏。那几个金丹修士更是暗自嘀咕，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韩枫"当成了最强竞争对手。
趁着考核间隙，孙小凡环顾西周，发现百草堂的布局暗合九宫八卦，每一处药圃的布置都别有深意。
更让他注意的是，在东南角的回廊上，站着几个气息内敛的修士，正远远观察着考核情况。其中就有昨日在小院外窥探的黑衣人。
"果然在暗中考察..."孙小凡心中了然，"看来我的表现己经引起了足够关注。"
正思索间，墨沧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三轮考核准备开始。请诸位移步丹台。"
参赛者们跟随指引，来到那片白玉砌成的丹台前。台面上整齐排列着二十个紫铜丹炉，炉身上刻着繁复的符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这第三轮，考的是什么？"一个参赛者小声问道。
墨沧神秘一笑："基础炼丹。不过..."他故意拖长音调，"我们要看的不只是成丹品质，还有..."
就在这紧要关头，百草堂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药王谷弟子匆匆跑来，在墨沧耳边低语几句。墨沧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
"诸位稍安勿躁。"他朗声道，"考核暂缓片刻。请在此休息，不要随意走动。"
说完，墨沧匆匆离去，留下满场疑惑的参赛者。孙小凡敏锐地注意到，回廊上那几个观察者也同时消失了。
"出什么事了？"白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她不知何时混入了百草堂，扮作一个送茶的杂役。
孙小凡接过茶盏，借机低语："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小事。连暗处观察的人都撤走了。"
白芷微微点头："我刚从外面过来，听说药王谷内出了变故，紧急召集所有执事以上修士。"
两人正低声交谈，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就是他！那个韩枫有问题！"
孙小凡转头看去，只见那个紫衣青年去而复返，正指着自己大喊大叫。更麻烦的是，他身后跟着几个药王谷执法弟子，个个面色冷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