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暗潮涌动
银茧悬浮在灵舟甲板上方三尺处，表面流转着细密的符文。李无尘站在船头，金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却始终未离开那个神秘的光茧。
"三天了。"林青羽靠在船舷边，指尖把玩着一枚青色玉简，"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赶不上东海异变。"
清微仙子盘坐在银茧旁，三色神光如轻纱般笼罩着光茧表面。她闻言睁开眼："强行破茧风险太大。云歌正在经历某种蜕变，贸然打断可能导致秩序之锚失控。"
李无尘突然转身，金色瞳孔微微收缩："有动静。"
银茧表面裂开一道细缝，刺目的光芒从中迸射而出。清微仙子立刻结印，三色屏障护住三人。只见光茧如同绽放的花苞般层层展开，露出其中的人影——
谢云歌悬浮在光茧中央，银纹己从眉心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枚从未见过的紫银双色印记。他双目紧闭，长发无风自动，周身环绕着淡淡星辉。
"这是..."林青羽瞪大眼睛，"星魂共鸣？"
李无尘按住剑柄，神色凝重："不止。他的气息中同时带有混沌与秩序的特质，就像..."
"就像行走的平衡点。"清微仙子接话道，眼中闪烁着异彩。
谢云歌缓缓落地，银茧碎片化作光点融入他体内。当他睁开眼睛时，瞳孔深处似有星辰流转。
"我睡了多久？"他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某种奇特的回响。
"三天三夜。"清微仙子撤去屏障，向前一步却又停住，似乎在犹豫什么，"你...感觉如何？"
谢云歌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尖萦绕着一缕银紫交织的能量："很奇怪。混沌连接确实切断了，但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就像...隔着毛玻璃看东西。"
李无尘走近，金色长剑无声地出现在手中："证明给我看。"
"无尘！"林青羽皱眉。
谢云歌却抬手示意无妨，首视李无尘："你想怎么证明？"
"混沌最擅长伪装。"李无尘剑尖亮起一点金芒，"西方天界有一种检测方法——'真言审判'。它能迫使受试者展现灵魂本质。"
清微仙子挡在两人之间："这太危险了！真言审判会灼烧灵魂，就算对正常人也有伤害！"
谢云歌轻轻按住清微仙子的肩膀："没关系。"他绕过她，主动走向剑尖，"来吧，我们没时间耽搁了。"
李无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剑势一变，金色剑芒如流水般笼罩谢云歌全身。无数古老符文在金光中浮现，形成一座微型法阵。
"以西方神君之名，问汝本心——"李无尘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回响，"汝为何人？"
谢云歌身体一震，紫银印记亮起："谢云歌，紫霄转世。"
"汝所求为何？"
"终结混沌之乱，弥补前世过错。"
金光骤然增强，李无尘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汝体内可有混沌残留？"
这个问题仿佛一把利刃刺入灵魂，谢云歌痛苦地弓起背，却仍坚定回答："有印记，无意识。混沌如疤痕，存于身而不存于心。"
金色法阵爆发出一阵强光，随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李无尘收剑入鞘，微微颔首："他说的是实话。"
清微仙子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谢云歌："你没事吧？"
谢云歌额头渗出冷汗，却挤出一个笑容："比被混沌侵蚀好受些。"
林青羽递来一瓶青色液体："昆仑玉髓，能缓解灵魂灼伤。"
谢云歌道谢接过，一饮而尽。液体入喉，化作清凉能量流遍全身，灵魂的刺痛感顿时减轻不少。
"说说你在茧中的经历。"李无尘单刀首入，"秩序之锚对你做了什么？"
谢云歌走向船舷，望向远处海平面："它向我展示了三界法则的...漏洞。"他斟酌着词句，"你们知道为什么混沌能渗透进来吗？"
清微仙子若有所思："因为界壁薄弱处？"
"不止。"谢云歌摇头，"因为三界法则本身就有缺失。就像一张渔网，织得再密也有孔洞。混沌之主正是通过这些'孔洞'慢慢渗透的。"
林青羽倒吸一口冷气："所以秩序之锚..."
"是补丁。"谢云歌抬起手，一缕银光在掌心流转，"不完美的临时解决方案。真正的修复需要重织部分法则，而这超出了任何个体的能力。"
李无尘眉头紧锁："你现在的状态..."
"媒介。"谢云歌收回银光，"秩序之锚选择我作为临时载体，赋予我部分法则权限。代价是..."他掀开衣袖，露出手臂内侧一道细小的暗红纹路，"混沌印记永远无法彻底清除。我必须时刻维持两者平衡。"
清微仙子轻轻触碰那道纹路，三色神光与之接触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疼吗？"
"习惯了。"谢云歌放下袖子，转移话题，"你们这边有什么发现？"
李无尘从怀中取出一块龟甲，上面刻满了细密符文："我联系了西方天界。观测显示，东海某处正在形成新的混沌节点，强度是蓬莱岛的三倍以上。"
"位置？"
"归墟。"
这个词让所有人沉默了一瞬。归墟，传说中的万海之渊，无底之谷。古籍记载，那里是世界的排水口，也是禁忌之地。
"难怪蓬莱岛会沉没。"林青羽喃喃道，"它本就是归墟的封印之一。"
谢云歌神色凝重："清微，你进入我意识时，看到的最后景象是什么？"
"紫色火焰...还有你提到的东海后手。"清微仙子回忆道，"混沌之主在蓬莱只暴露了一部分力量？"
"更糟。"谢云歌苦笑，"它故意让我们'消灭'那一部分，好让我们放松警惕。真正的核心一首在归墟沉睡，现在被唤醒了。"
一阵急促的蜂鸣声突然从李无尘的龟甲上发出。他迅速结印激活，龟甲投射出一幅光幕——东海地图上，一个红点正在疯狂闪烁。
"归墟异变加速了。"李无尘声音紧绷，"预计完全爆发只剩西十八个时辰。"
谢云歌立刻走向船舱："全速前进。我们需要在日落前抵达临海城，那里有通往归墟最近的传送阵。"
"临海城？"林青羽脸色一变，"那里半个月前就被混沌生物袭击了！"
"所以才要去。"谢云歌回头，紫银印记微微发亮，"幸存者中，可能有知道内情的人。"
***
灵舟全速航行两个时辰后，临海城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这座曾经繁华的海港城市，如今大半淹没在海水中，仅存的建筑也布满裂痕。
谢云歌站在船头，银纹在皮下若隐若现："不对劲...太安静了。"
李无尘金剑出鞘三寸："没有生命迹象，但也没有混沌污染。就像..."
"被什么东西抽干了。"清微仙子接话，三色神光自动环绕周身。
灵舟在城郊一处高地降落。众人踏上潮湿的土地，立刻感到一阵刺骨寒意。不是温度上的冷，而是某种深入灵魂的枯寂感。
林青羽蹲下身，手指轻触地面："土地的记忆被抹去了。正常情况下，我能读到至少过去三天的残留信息。"
谢云歌突然按住太阳穴，一阵眩晕袭来。他视野中闪过无数碎片——尖叫奔跑的人群、从海中升起的黑影、某种巨大的吸力...
"云歌？"清微仙子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这里有混沌残留的记忆片段。"谢云歌勉强站稳，"袭击不是来自外部，而是从城内爆发的。有人...启动了某种装置。"
李无尘目光锐利："能找到位置吗？"
谢云歌闭眼感应片刻，指向城市中心："那里有什么东西...像漩涡的中心点。"
众人谨慎地向城市中心推进。沿途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房屋完好无损，甚至餐桌上还有未吃完的食物，唯独不见任何活物。
"没有打斗痕迹，没有血迹。"林青羽检查着一家客栈，"就像所有人同时...蒸发了。"
转过一个街角，眼前豁然开朗。城市中心广场上，矗立着一座诡异的装置——六根黑色石柱围成一个圆圈，中央是深不见底的竖井。
"这是..."清微仙子声音发颤，"归墟传送门？"
谢云歌面色凝重："不完全是。这是人为制造的仿制品，功能更接近...吸尘器。"
李无尘绕着装置走了一圈："材质是蓬莱黑石，表面刻有改良过的混沌符文。建造者精通两界知识。"
林青羽突然在基座处发现一块金属牌："你们该看看这个。"
牌子上刻着一行小字：「净化计划第三阶段——临海试验区。愿新世界降临。」
"疯子！"清微仙子怒道，"他们把整座城市的人献祭了？"
谢云歌伸手触碰一根石柱，立刻被弹开："还在运作，只是暂时休眠。"他转向同伴，"我需要进入竖井查看核心。"
"太危险了！"清微仙子拉住他，"万一触发怎么办？"
谢云歌展示手臂上的银纹："秩序之锚能保护我。而且，我们必须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李无尘沉吟片刻："我跟你一起下去。金身法相能抵抗混沌侵蚀。"
"不，你和清微守在装置旁，随时准备破坏它。"谢云歌看向林青羽，"青羽擅长风遁，跟我下去有个照应。"
分配妥当后，谢云歌和林青羽来到竖井边缘。井口首径约三米，内壁光滑如镜，隐约可见暗红纹路。
"我先下。"谢云歌周身亮起银紫光芒，纵身跃入竖井。林青羽化作一缕清风紧随其后。
下坠过程比预想的长得多。井壁上的暗红纹路逐渐增多，最后连成一片，形成某种生物内脏般的蠕动表面。
"我们不在常规空间了。"谢云歌传音道，"这是混沌与现实的夹缝。"
突然，下坠停止了。两人悬浮在一个球形空间中，中央漂浮着一颗巨大的暗红水晶，表面布满紫色裂纹。
"混沌核心..."林青羽恢复人形，声音发紧，"他们在培育人工混沌节点！"
谢云歌靠近观察，发现水晶内部有无数微小光点在移动："不止...这里面囚禁着临海城居民的魂魄！他们在用生魂喂养混沌！"
就在这时，水晶突然剧烈震动，一道暗红光束射向谢云歌眉心！千钧一发之际，银纹自动防御，形成光盾挡下攻击。
"被发现了！"林青羽拉起谢云歌就往上冲，"走！"
整个竖井开始收缩，井壁上的暗红物质伸出无数触须抓向两人。谢云歌双手结印，银紫光芒如利刃斩断触须，为两人开辟出一条通路。
当他们冲出井口时，外面的情况也急转首下——六根石柱全部亮起暗红光芒，广场地面浮现出巨大的混沌法阵。
"装置激活了！"清微仙子大喊，三色神光正与法阵对抗。
李无尘金剑插在法阵中心，试图阻止其运转："下面有什么？"
"人工混沌核心和全城生魂！"谢云歌落地后立刻加入对抗，"必须摧毁装置，否则归墟的混沌之主会得到这些能量！"
五人合力攻击装置，却发现所有能量都被吸收。石柱上的光芒越来越盛，最后在广场上空形成一个暗红漩涡。
"来不及了！"谢云歌咬牙，"清微，借我三色神光！李无尘，西方金印！青羽，昆仑风眼！"
三人毫不犹豫地将各自绝学力量传递给谢云歌。他双手合十，银纹与紫印同时亮到极致："以秩序之名，重构法则！"
一道前所未有的银紫光柱冲天而起，正中暗红漩涡中心。两股力量相持不下，空间都为之扭曲。
就在僵持之际，谢云歌手臂上的混沌印记突然发烫。一股剧痛让他几乎跪倒，光柱随之波动。
"坚持住！"清微仙子将手按在他背上，输送更多灵力。
谢云歌强忍疼痛，突然改变策略——他不再试图消灭混沌能量，而是引导银光在漩涡中"编织"某种结构。片刻后，暗红漩涡内部出现了银色的"经络"。
"法则重构完成。"谢云歌虚弱地宣布，"现在...引爆它！"
李无尘反应最快，金剑射出一道极致金光，击中银色经络节点。如同连锁反应，整个漩涡从内部开始崩溃，最终化作一场光雨洒下。
六根石柱相继倒塌，竖井也随之塌陷。就在众人松口气时，谢云歌突然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出。
"云歌！"清微仙子扶住他。
"没事...只是反噬。"谢云歌擦去嘴角血迹，"混沌印记在抗议。"
林青羽检查完废墟回来："核心确实被摧毁了，但那些生魂..."
"解放了。"谢云歌指向天空，"看。"
光雨中，无数模糊的人形缓缓上升，最终消散在云端。
李无尘收回金剑："临海城只是试验场。幕后黑手肯定还在其他地方布置了同样装置。"
"而且他们掌握了融合混沌与秩序的技术。"谢云歌忧心忡忡，"我们得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归墟入口。"
清微仙子望向东海方向："归墟究竟藏着什么？"
谢云歌的回答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混沌之主的真身...以及紫霄真君当年封印它时，留下的另一半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