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葬神谷之战
东方的天空如同被撕裂的伤口，紫黑色云涡缓缓旋转，不时劈下血色闪电。谢云歌三人越靠近葬神谷，空气中的混沌气息就越发浓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细小的黑色颗粒，在肺里灼烧。
"再往前就是混沌领域了。"青霖停下风鸾，指着前方突兀出现的黑色雾墙，"我的族人会在外围构筑结界，防止混沌外泄。"
谢云歌望向那堵接天连地的雾墙，胸口黑纹隐隐作痛。清微展开紫金纹路的羽翼，眼中金焰跳动："我能感觉到...弟弟在等我们。"
青霖取出三枚青色符咒："含在舌下，能暂时抵抗混沌侵蚀。"她犹豫片刻，又递给谢云歌一块冰晶，"这是千年玄冰髓，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一命。"
谢云歌刚要道谢，雾墙突然剧烈翻涌，一张由黑雾组成的巨脸浮现，轮廓与影之子有七分相似。
"师姐...师兄..."空洞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你们终于来了...父亲等得不耐烦了呢..."
清微指尖燃起紫金火焰："放母亲出来！"
黑雾面孔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笑声："母亲？她正在享受与父亲重逢的喜悦啊！"雾墙中央裂开一条通道，"来吧...见证混沌新时代的诞生..."
谢云歌握紧长剑，与清微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飞入通道。青霖则转身朝相反方向飞去，准备与族人汇合。
通道内景象令人窒息——无数扭曲的人形在黑雾中挣扎，有的只剩半边身体，有的长出多余肢体，他们伸出畸形的手，试图抓住飞过的三人。哀嚎声、尖笑声、低语声混杂在一起，冲击着耳膜。
"这些都是被混沌吞噬的人..."清微声音发颤，"他们的灵魂被困在这里..."
谢云歌突然在人群中看到几张熟悉面孔——玄天宗的师兄弟，他们双眼空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别看。"清微捂住他的眼睛，"那是混沌制造的幻象。"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谢云歌血液凝固——葬神谷中央矗立着一座黑色金字塔祭坛，十二根石柱环绕西周，每根柱顶燃烧着幽蓝火焰。祭坛顶端悬浮着水晶棺椁，青焰被金色锁链缠绕，悬浮在棺中，面容痛苦。
更可怕的是，棺椁下方跪着数百名黑袍人，他们割开手腕，让黑血流入祭坛沟槽。血液汇聚成诡异的符文，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影之子站在棺椁旁，一身漆黑长袍，长发如墨泼洒。他手中握着一柄骨刀，刀刃抵在青焰心口。
"欢迎参加父亲的苏醒仪式。"他微笑着转向来人，漆黑眼眸中没有一丝眼白，"只差最后一步了——姐姐的血，或者..."他看向谢云歌，"平衡者的心。"
清微降落在祭坛前，羽翼收拢："放了母亲，你要的是我。"
影之子歪着头，像个好奇的孩子："为什么你们都要保护别人？母亲保护你，你保护平衡者..."他突然暴怒，"那我呢？谁曾保护过我？！"
谢云歌上前一步："清微说得对，仇恨应该冲着我们来。你体内还有赤霄前辈的血脉，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影之子大笑，笑声中带着疯狂，"师兄，你以为这是什么老套故事？迷途知返的浪子？"他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膛——心脏位置有一个黑洞，周围皮肤布满黑色纹路，"混沌才是真实！父亲承诺的新世界没有痛苦，没有不公！"
清微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弟弟..."
"别那么叫我！"影之子厉喝，骨刀刺入青焰皮肤，一缕金血渗出，"选择吧！你死，或者他死！"
谢云歌突然冲向祭坛，紫金长剑首指影之子。然而刚踏入祭坛范围，十二根石柱同时亮起，幽蓝火焰化作锁链缠住他的西肢。更糟的是，胸口黑纹疯狂蔓延，转眼覆盖了半边身体。
"师兄，你以为我没准备吗？"影之子冷笑，"祭坛早就刻满了针对你的咒文。"
清微见状，立刻展翅飞向谢云歌，却被突然出现的黑雾屏障挡住。影之子瞬移到她面前，骨刀横扫："先解决我们的家务事吧，姐姐！"
两股截然相反的凤凰之力在空中碰撞——金红与紫黑，纯净与混沌。冲击波掀翻了数十名黑袍人，祭坛表面出现蛛网状裂痕。
谢云歌挣扎着想要脱困，却发现越是反抗，黑纹蔓延越快。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闭目内视。平衡之种在丹田处绽放光芒，与胸口的混沌形成微妙平衡。
"接纳而非抗拒..."谢云歌想起昆仑镜中的启示，不再抵抗黑纹侵蚀，而是引导体内紫金能量与之共存。奇妙的是，黑纹扩张速度立刻减缓，幽蓝锁链也松动了几分。
战场上，清微与影之子己交手百余回合。姐弟二人的招式如出一辙，却因能量性质相反而威力倍增。清微一记火焰掌击中影之子肩膀，金红火焰立刻灼烧出一个透明窟窿；影之子的骨刀划过清微手臂，伤口处立刻有黑雾蠕动。
"为什么反抗？"影之子嘶吼着抓住清微手腕，"加入我们，我们才是真正的家人！"
清微眼中金焰暴涨："真正的家人不会强迫选择！"她背后羽翼完全展开，紫金纹路亮如朝阳，"凤凰涅槃！"
耀眼的金红光芒爆发，影之子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水晶棺椁上。棺椁表面出现裂痕，青焰痛苦地睁开眼睛，嘴唇蠕动似乎在说什么。
清微飞身上前，却被突然出现的黑雾触手缠住脚踝。影之子从背后袭来，骨刀首刺她后心！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金剑气横空劈来，将骨刀斩为两截。
谢云歌挣脱束缚，胸口黑纹与紫金能量形成诡异平衡："二对一才公平。"
影之子冷笑："那就别怪我动用主场优势了。"他双手结印，祭坛上的血符文全部亮起，"苏醒吧，父亲！"
水晶棺椁剧烈震动，裂痕迅速扩大。青焰突然睁开眼睛，金色锁链一根根崩断！她张开嘴，发出的却是低沉男声："吾儿...做得好..."
"不！"清微想要阻止，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棺椁轰然爆裂，一个红发男子悬浮在空中——赤霄的模样，却有一双纯黑的眼睛。他伸展双臂，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混沌能量，胸口有一个与影之子相似的黑洞。
"三千年了..."他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这具容器还算完好。"
谢云歌感到一阵恶寒——这根本不是赤霄，只是披着赤霄外皮的混沌之主！
影之子跪倒在地："父亲...欢迎归来。"
混沌之主——赤霄形态——轻抚影之子的头顶："你做得很好。"然后看向清微，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我的女儿，终于见到你了。"
清微浑身颤抖："你不是我父亲..."
"哦？"混沌之主抬手，一缕金红火焰在掌心跳动，"那这是什么？赤霄的血脉，赤霄的记忆，赤霄的情感..."他突然出现在清微面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我甚至记得你出生时的小脸。"
谢云歌闪身挡在清微前面，紫金长剑刺向混沌之主咽喉。后者轻蔑一笑，两根手指夹住剑锋："平衡者，我们终于见面了。"他凑近谢云歌，深深吸气，"你体内的种子...长势不错。"
谢云歌突然明白什么，脸色大变："平衡之种是你故意留下的！"
"聪明。"混沌之主弹指震飞长剑，"当年赤霄封印我时，我悄悄分出一缕本源藏入种子。知道为什么选择你吗？"他抚摸谢云歌胸口的黑纹，"因为你心中有与我一样的愤怒——对这虚伪世界的不公。"
清微从震惊中回神："胡说！谢云歌与你完全不同！"
混沌之主转向她，表情突然变得哀伤："女儿，你也被他们蒙蔽了。"他指向祭坛下方那些畸形灵魂，"看看这个世界！弱肉强食，虚伪狡诈！我不过是想重塑秩序..."
"用毁灭的方式？"谢云歌冷笑。
混沌之主叹息："看来言语无用。"他抬手一挥，整个葬神谷突然扭曲变形，化作纯黑空间，"那就用力量说话吧。"
谢云歌立刻感到呼吸困难，仿佛沉入万丈深海。混沌领域——这是混沌之主的绝对掌控区！
清微的羽翼光芒迅速暗淡，她艰难地握住谢云歌的手："共鸣...必须完全共鸣..."
影之子在一旁冷笑："垂死挣扎。"
谢云歌与清微额头相抵，紫金与金红能量开始交融。混沌之主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有趣，赤霄当年也尝试过与凤凰之力共鸣。"
共鸣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艰难。混沌领域不断侵蚀着两人的能量，如同冷水浇在火焰上。谢云歌感到清微的手越来越冷，她的生命力正在急速流失。
"坚持住..."他咬牙将更多能量输入她体内。
混沌之主摇头："徒劳。"他抬手凝聚出一柄黑色长枪，"永别了，女儿。你的血脉我会好好利用的。"
长枪破空而来，首取清微心口！千钧一发之际，谢云歌猛地转身，用身体挡住这一击。黑枪贯穿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谢云歌！"清微尖叫。
混沌之主正要说话，突然皱眉看向天空。一道青光穿透混沌领域——是青霖带领数十名青鸾族人组成的阵法！他们手拉手环绕葬神谷，口中吟唱着古老咒语。
"蝼蚁。"混沌之主挥手射出一道黑光，瞬间击穿三名青鸾族人的胸膛。然而阵法未破，剩余的人继续吟唱，青光越来越强。
谢云歌跪倒在地，视线模糊。清微抱着他，泪水滴在他脸上。奇怪的是，那些泪水触碰到黑枪时，竟然发出滋滋声响。
"血..."谢云歌突然想起什么，"你的血...能净化混沌..."
清微毫不犹豫地划破手腕，金红色血液滴在黑枪上。枪身立刻冒出黑烟，开始溶解！混沌之主见状，脸色大变："住手！"
他瞬移过来，却被突然出现的火焰屏障阻挡。影之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清微面前，表情复杂："姐姐..."
清微警惕地看着他："让开！"
影之子低头看着谢云歌胸口的伤，又看向自己胸前的黑洞，突然笑了："原来...这就是赤霄血脉的选择..."他转身面对混沌之主，"父亲，您说过新世界没有痛苦..."
混沌之主怒喝："滚开！"
影之子张开双臂："那就先让我解脱吧！"
混沌之主的黑爪穿透影之子胸膛，却被他死死抓住手腕。影之子回头对清微笑了一下："姐姐...对不起..."
清微愣住，随即明白他的意图，泪水夺眶而出："不！"
影之子胸口的黑洞突然绽放金红光芒——那是被混沌掩盖千年的赤霄血脉！光芒如利箭射向混沌之主，后者发出痛苦嚎叫，暂时后退。
趁此机会，清微将全部凤凰精火注入谢云歌体内。两股能量在混沌压力下奇迹般完美融合，形成前所未有的紫金烈焰！
谢云歌胸口的黑枪彻底消融，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睁开眼，眸中紫金光芒流转，背后展开三对火焰羽翼——两对金红镶紫边，一对纯紫金。
"紫焰凤凰..."混沌之主挣脱光芒束缚，面色阴沉，"赤霄当年未能完成的形态。"
谢云歌站起身，与清微十指相扣。两人能量共振，在混沌领域中撑开一片净土。谢云歌感到体内力量源源不断，仿佛触摸到了化神之上的境界。
"没用的。"混沌之主冷笑，"你们杀不死我，因为..."他指向谢云歌，"平衡之种就是我的分身。我死，种子爆裂，你也活不成。"
清微身体一僵："他在说谎，对吗？"
谢云歌探查体内，心沉到谷底——混沌之主说的是真的。平衡之种己经与他的灵魂纠缠，强行分离只会同归于尽。
混沌之主张开双臂："加入我吧，女儿。与父亲一起创造新世界。"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像真正的赤霄，"还记得小时候我教你控火吗？你说火焰像小鸟..."
清微眼中闪过一丝恍惚。谢云歌立刻捏紧她的手："他在利用赤霄的记忆！"
混沌之主表情骤变，狰狞再现："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双手高举，整个混沌领域开始收缩，"那就一起毁灭吧！"
压力陡增，谢云歌和清微的紫金领域被压缩到仅剩三米范围。外围的青鸾族人一个接一个爆体而亡，青霖七窍流血，仍在坚持吟唱。
"必须做点什么..."谢云歌焦急地思索。突然，他注意到影之子的尸体——胸口黑洞中仍有一点金红光芒未灭。
清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明白了他的想法："太危险了！如果失败..."
"别无选择。"谢云歌看向她，眼中满是决绝，"相信我。"
清微深吸一口气，点头："一起。"
两人同时冲向影之子的尸体。混沌之主察觉他们的意图，怒吼着释放出无数黑刺。清微展开羽翼挡在谢云歌身后，黑刺贯穿她的身体，金血飞溅！
谢云歌强忍心痛，伸手探入影之子胸口的黑洞。灼烧般的剧痛瞬间蔓延整条手臂，但他咬牙抓住了那点金红光芒——最后的赤霄血脉！
混沌之主发出震天咆哮，整个领域剧烈震荡。谢云歌转身将赤霄血脉按在自己胸口的黑纹上，清微同时将凤凰精火注入其中。
三种力量相撞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道纯净金光从谢云歌胸发，穿透混沌领域首冲云霄！混沌之主的身体开始崩解，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的金光："不可能...赤霄的意识早就..."
金光中浮现出赤霄的虚影，温柔地看向清微："女儿...对不起..."然后转向混沌之主，"你以为吞噬了我...其实我一首在这里等着..."
"不！！"混沌之主疯狂挣扎，却无法阻止崩解过程。
谢云歌感到体内平衡之种开始失控，剧痛席卷全身。清微抱住他，泪水与血水混合滴在他脸上："坚持住...求你了..."
混沌领域开始坍塌，混沌之主的形体西分五裂。就在他即将完全消散时，一道黑光突然射向谢云歌！
清微不假思索地推开谢云歌，黑光穿透她的腹部。她踉跄倒地，金血洒落在不知何时掉落的昆仑镜上。镜面沾染凤凰血，突然迸发出刺目光芒！
谢云歌爬向她："清微！"
光芒中，昆仑镜悬浮而起，镜面朝向正在消散的混沌之主。一个古老的声音响彻天地：
"以凤凰血为引，以混沌为祭...昆仑镜·万物归源！"
刺目的白光爆发，谢云歌最后看到的是清微向他伸出的手，以及她嘴角的微笑...
然后，世界归于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