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纳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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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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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喀纳湖畔
作者:
阿山梦蕉
本章字数:
12536
更新时间:
2025-07-01

朝鲁吃了一个羊头,喝了一瓶白酒,从寡妇玛丽的羊头馆子里出来,迎面撞见塔拉正和长皮哥图日勒并肩走来,两人谈笑风生,图日勒那件标志性的羊皮大衣在夕阳下闪着微光。

蒙根琪和阿丽蒙都离开了达吉喀纳,本来跟塔拉也没多大关系,问题是那天和朝鲁喝酒,正是蒙根琪提出要跟朝鲁离婚的时候,塔拉还真诚地祝福朝鲁,并表白了自己也爱着蒙根琪,这真是没事儿找事,弄得自己现在见朝鲁就如做贼一般。

图日勒则若无其事地点头示意,本来就没有他什么事儿,可是他却要硬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图日勒声音洪亮如钟:“哟,这不是朝鲁兄弟吗?喝得尽兴吧?要不一起进去再喝几杯,喝他个一醉方休才够滋味。”

朝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神却死死盯着塔拉,仿佛要穿透他的心思。

塔拉低下头,轻声说:“朝鲁,一起喝几杯呗。图日勒可是出名了呢,今天被一个老板看上了,说是要花大价钱包装图日勒,就用长皮哥这个名号。”

图日勒哈哈大笑,拍了拍胸脯:“是啊,我这长皮哥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现在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是牧民歌唱家,草根,接地气,整个哈达马谁家有个红白喜事,离婚、提干、发财、上大学的,哪个不请我去给唱上几段,我可是按时长收费的。”

朝鲁只觉得这话不入耳,一个出名的懒汉二流子,现在也成了人物了,敢在我朝鲁面前充起大来,我是当过办公室主任的,就现在,也还是校长。他想起了蒙根琪和他离婚的决绝,阿丽蒙远走哈拉塔斯宇的背影,一股无名火在胸腔里烧了起来。

朝鲁强压着情绪,冷冷地道:“出名是好事,可别被名声绊了脚。”图日勒不以为意,反而凑近一步,酒气混着羊膻味扑面而来:“老弟,你这酸溜溜的干啥?走,再进去喝他几碗,我请客!”

塔拉扯了扯图日勒的袖子,示意他别再说了。

朝鲁却猛地转身说:“咋啦?想跟我拼酒,别忘了我可是喝不醉的鲁主任,鲁主任!知道吗?达吉喀纳有头脸的人物。”

朝鲁大步走进寡妇玛丽的羊头馆子去,身后只留下图日勒的讪笑和塔拉无奈的叹息。

暮色西合,羊头馆子的灯火在风中摇曳,街上的人影在泥路上拖得老长,夜风带着草原的凉意吹过来。月光洒在达吉喀纳河上,碎银子似的晃动。

朝鲁正襟危坐,塔拉和图日勒在两边厢坐了。

寡妇玛丽端来了一壶温热的马奶酒和几碟腌羊杂,酒香混着羊膻味在狭小的馆子里弥漫开来。朝鲁说:“这个奶酒不够劲,上哈达马特曲吧。先上6瓶装的一件,记我账上。”

朝鲁不是赊账,朝鲁是个很爱面子的人,他阿爸没有给他留下什么,这爱面子是他阿爸给他留下的最宝贵的遗产。朝鲁每月初都在寡妇玛丽的馆子预交五百块钱,就怕什么时候忘了带钱包,或是喝醉了没法儿结账,朝鲁今天没有忘带钱包,看来他是抱着必醉之决心的。

酒上来了,朝鲁打开一瓶,分倒了三碗。

“吹牛吓老鹰的话就莫说了,儿子娃娃酒碗上说话呢,来,干了,不干就一边坐着凉快去。”朝鲁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吧唧一下嘴,向塔拉和图日勒亮一下碗底儿说,“我干了。”

塔拉说:“话在酒中。”也端起碗来干了。

图日勒也举起酒碗,羊皮大衣在灯光下泛着油光,他咧嘴一笑:“来来来,朝鲁兄弟,塔拉兄弟,我也干他一碗!我这长皮哥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刚签了合同,老板说下个月就给我出专辑,草原上的金嗓子,准能火遍全国。”他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着,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塔拉小心翼翼地放下酒碗,偷瞄着朝鲁的脸色,只见朝鲁依旧正襟危坐,脸上却洋溢着不屑。塔拉清了清嗓子,打圆场道:“图日勒大哥是运气好,遇上了贵人……”

朝鲁目光如刀子般剜向图日勒,冷冷道:“金嗓子?哼,达吉喀纳谁不知道你从前是个懒汉,整天游手好闲,现在倒成了人物。专辑?别是骗钱的把戏,草原上的狗叫都比你有调子!”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带刺,馆子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图日勒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猛一拍桌子,碗碟叮当作响:“朝鲁!你少在这儿酸葡萄!我图日勒凭本事吃饭,你当个破校长就了不起了?蒙根琪和阿丽蒙为啥跑?还不是嫌你这人死板又固执!”

这话像根针扎进朝鲁心窝,他眼前闪过蒙根琪决绝的背影和阿丽蒙含泪的告别,胸腔里的火苗腾地窜起。但朝鲁毕竟是曾经是鲁大主任,什么样的酒没喝过,什么样的话没有听过,什么叫风度,风度就是醉不失于言,怒不形于色,朝鲁道:“破校长也是个真的校长,总不是‘癞蛤蟆插鸡毛掸子——楞充的大尾巴狼’。我倒想问一下你这个牧民歌唱家,你到底是牧民呢,还是歌唱家?说牧民,你没放过牧;说歌唱家,你就会叫唤两声,一百八十竿子也打不着,隔着十万几千里呢。要不是塔拉他爸我牧仁南大叔把你从河里捞出来,你早就喂王八了,还歌唱家呢。你得把塔拉当恩人才对,你在我面前逼蹭没啥,你敢在塔拉面前充大,你可真算是个人物。来,我敬你这个那啥家一碗。”

图日勒的脸青一阵紫一阵地,塔拉慌忙拉住图日勒的胳膊,急得额头冒汗:“都少说两句!玛丽姐看着呢……”

寡妇玛丽倚在柜台边,手里擦着杯子,眼神漠然,仿佛见惯了这种场面。朝鲁轻轻推开塔拉的手说:“来,咱们喝酒,莫谈国事,也莫谈私事,只说酒。草原的风最会磨人,时光会消磨一切,什么这名那名,全都莫名。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啊!”

窗外,月光在达吉喀纳河面碎成一片银屑,凉风卷着草屑扑进馆子。图日勒心里说:“走着瞧!老子长皮哥的名头,你八辈子都追不上!”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图日勒将酒碗重重砸在木桌上,碗沿震出沉闷的裂响,油灯的光在他羊皮大衣的油渍上滑过一道刺目的光带。他抹去胡茬子上的酒滴,斜眼睨着朝鲁:“咋的,鲁大校长心里泛酸水了?等老子的歌飘出草原,你连给我牵马坠镫都轮不上!”

塔拉急得额头沁汗,刚想开口却被朝鲁刀锋似的眼神截住。朝鲁慢条斯理地又撬开一瓶哈达马特曲,清冽的酒液汩汩注入粗瓷碗,浓烈的酒气混着腌羊杂的腥膻在狭小的空间里翻滚。

馆子外,达吉喀纳河面的月光被一阵夜风揉碎,光影透过窗纱,朝鲁半边脸浸在阴影里。他端起碗悬在嘴边,声音像结了冰碴:“火?草甸子上的野火再凶,风一过连草灰都留不住。你图日勒靠副破锣嗓子混营生,真当自己是棵葱了?”柜台后传来寡妇玛丽一声轻嗤,抹布擦着玻璃杯吱嘎作响,像给这场面敲着边鼓。图日勒被这话激得蹦起来,羊皮大氅哗啦一抖,手指几乎戳到朝鲁鼻尖:“总强过你!蒙根琪宁可撕了婚书也不跟你熬日子,阿丽蒙躲你躲到天边去,你这校长当得连炕头都守不住!”

朝鲁眼底骤然腾起两簇火苗,他霍然起身,碗中酒泼出几滴,在泥地上洇开几团深色污迹。塔拉慌忙插进两人中间,声音发飘:“都灌多了黄汤,说甚气话!玛丽姐,再切盘羊脸子,算我的……”话音未落,朝鲁铁钳似的手将他搡开,仰头将碗中残酒灌下喉,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咽下满嘴辛辣,转身便朝门外走,步子虽稳,背影却透着一股枯草的萧索。图日勒在后头啐了一口,抓起酒瓶对嘴灌下,含混不清地嘟囔“骑驴看唱本”,塔拉望着朝鲁消融在夜色里的身影,沉沉叹了口气,月光将他影子钉在地上,像条挣不断的牛皮绳。

长皮哥在大街上蹒跚,裹紧长皮大衣,因为夜寒,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一个穿灰色冲锋衣的男人上来跟长皮哥搭讪:“这不是桥头歌唱家嘛?我正想结识阁下,就在这儿见到了,这真是想啥来啥,想吃奶来了妈妈,想娘家的人,孩子他舅舅就来了。”那人递上一支香烟给长皮哥,掏出打火机,“啪”地一声打着了火,伸到长皮哥嘴边,给长皮点着了烟。

“我不是您舅,管不了你吃不吃奶的事儿。——想吃奶你找我干啥,公母都不分,你不是个傻子吗?”长皮图日勒正心烦,又因为自己眼看就要出专辑,名扬天下,就像香港西大天王一样,眼里根本就放不下任何人,说话就没有什么好声气。

那人也并不在意,抽着烟说:“我不是找舅舅,我给你当舅舅还差不多,我是助你发财来了,现在网上有不少你的照片,把你叫什么‘神仙宝地长皮哥’,最多也就和当年的犀利哥差不多,红一阵子就过去了,发不了财就是一阵红火一场梦。”

“我知道,什么狗屁合同,那就是个意向书。专辑在哪儿呢,就算出了专辑,那也得卖得出去才行。出专辑得你自己出钱,卖了钱,老板拿大头,卖不出去就全都算是你的。我这儿不同,我在网上炒你,只要你配合,把你炒红了,唱歌赚的钱都是你的,我只赚我的流量钱,你跟我是双赢。”

“你用什么炒我,用油,用糖,还是用砂子?”

“用火候!”灰衣男人嘿嘿一笑,吐了个烟圈,那烟圈在清冷的月光下像只没头苍蝇般飘散,“用故事,用反差,用你们草原人这股子…怎么说呢,野生的宝气!你看啊,‘神仙宝地长皮哥’,这名字听着就带劲儿,可光有名字不够。你得有料!比如,你为啥叫长皮哥?是不是皮大衣一年西季不离身?为啥不离身?是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还是就单纯抗冻?再比如,你这嗓子,是草原的风沙磨出来的,还是祖上传下来的天籁?你得有让人记住的点,还得有让人想议论的劲儿!把你放羊、喝酒、在达吉喀纳河边吼歌的日常拍出来,配上点煽情的调调,城里人就爱看这个!反差懂不懂?草原糙汉,唱得深情款款,或者豪迈冲天,这不就火了吗?炒红了,首播一开,打赏哗哗的,商演邀约雪片似的飞来,还用得着去给人家红白喜事唱堂会?那才几个钱!到时候你再出专辑,你那专辑,水到渠成,大把的人抢着买!油?那是添香的。糖?那是勾人的。砂子?那是磨刀石,把你磨得更亮!你就说,干不干吧?”

图日勒眯缝着眼,酒劲儿被夜风吹散了些,脑子却像被搅浑的达吉喀纳河水。专辑合同那点猫腻他隐约明白,可眼前这人唾沫横飞画的饼,又大又香,带着股的油烟气。他裹紧了身上的羊皮大氅,那油光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刺眼。朝鲁那张刻薄的脸和塔拉躲闪的眼神还在眼前晃,一股不服输的劲儿顶了上来。他猛嘬了一口烟屁股,火星烫了手才甩掉,盯着灰衣人:“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图啥?就图那点…流量钱?”他把“流量钱”三个字咬得很重,带着浓浓的怀疑。

夜风卷着沙葱籽和远处牛羊的气息吹过,街角传来几声狗吠。图日勒心里那点出名发财的野望,像被这阵风刮起的草籽,忽悠悠地飘着,落向哪里,他自己也看不清了。月光碎银似的洒在路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个摇摇晃晃的问号。

“我赚的也不仅是流量钱,一下也跟你说不太明白,但你实实在在能出名,能发财,你可要把握机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灰衣男人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那点火星在泥地里挣扎了一下就熄了。“图啥?图的就是个风头!风口上的猪都能飞,懂不懂?”他搓着手,眼睛在月光下闪着精光,“现在这世道,流量就是钱眼儿,名气就是黄金铺的路!你想想,到时候‘长皮哥’三个字响当当,别说达吉喀纳,就是哈达马,谁不知道你?草原金嗓子,草根大明星!你往台上一站,底下乌泱泱全是人,举着手机嗷嗷叫,那打赏,哗哗的,比你唱十场白事赚得都多!还不用看人脸色,不用受别人的腌臜气!”

图日勒听着,羊皮大氅下的胸膛起伏着。灰衣人的话像一把钩子,把他心里那点不甘和野望全勾了出来。朝鲁那张刻薄的脸、塔拉那躲闪的眼神,还有寡妇玛丽那漠然擦杯子的样子,都让他憋着一股邪火。凭什么他朝鲁就能当校长,就能装腔作势?凭什么他图日勒就得被人瞧不起?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能出名,能发财,能把朝鲁那张臭脸踩在脚下……

“再说了,”灰衣人凑得更近些,声音压低了,带着蛊惑,“那点流量钱算个啥?毛毛雨!大头都是你的!你唱你的歌,收你的打赏和商演费,我嘛,就帮你把这事儿闹腾大,让全天下都知道咱草原有个‘神仙宝地长皮哥’!你只管甩开膀子唱,剩下的,交给我!保准让你红得发紫,紫得冒烟!比那啥‘犀利哥’强一万倍!”

听灰衣人这样说,图日勒心想:“到时候,朝鲁算个啥?让他给我提鞋,他都得排队!”

夜风更凉了,卷着沙尘扑在图日勒脸上,他却觉得心里那股火苗越烧越旺。灰衣人画的饼太大太香,带着油煎火燎的焦香气,把他那点残存的清醒都熏迷糊了。专辑合同?那算个屁!眼前这才是通天的大道!——电视里不是有个‘星光大道’吗,等有钱了,就上那个道儿去露一下脸,那更是风借火势,火助风威,我长皮哥想啥来啥,什么天皇,说不定我还真整个皇帝干干。红白喜事?那才几个铜板?他要的是人山人海,是山呼海啸,是让所有人都仰着脖子看他图日勒!

图日勒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清冷的月光下凝成一团白雾,又迅速被风吹散。他猛地一挥手,像是要赶走脑子里最后那点犹豫:“成!干他娘的!老子就信你一回!不过丑话说前头,要是耍花样……”他瞪起眼,羊皮大氅一抖,故意露出几分草原汉子的蛮横。

灰衣人嘿嘿一笑,忙不迭地掏手机:“爽快!长皮哥就是痛快人!放心,包在我身上!来,加个微信,咱得好好合计合计,怎么把你炒得喷喷香,让那些城里人抢着掏钱!”

跟灰人合作没有多久,神仙宝地长皮哥在网上就火了,小视频疯传:长皮七岁学弹唱,天生奇才,一首受着牧仁南父子打压,受尽欺辱和贫苦;现在出名了,全达吉喀纳的人都让他捐款,向他借钱,都欠他钱不还,还堵他家门,使他不能正常生活;长皮还亲自下地,亲自喂鸡,亲自拉屎,虽然成了牧民歌唱家,还保留着牧民的淳朴。

图日勒的羊皮大氅在镜头前晃动着,油光被滤镜磨得柔和,像镀了层假金。他蹲在鸡圈里撒谷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灰衣男人举着手机指挥:“对,就这个角度!纯朴,得纯朴!城里人就爱看这个反差!”鸡群扑棱着翅膀啄食,粪土溅在图日勒裤腿上,他皱了皱眉,又赶紧挤出个憨笑,露出两颗虎牙。小视频底下评论炸了锅:“长皮哥真接地气!”“被埋没的天才!”“达吉喀纳欠他一个公道!”可只有图日勒自己知道,那“亲自拉屎”的镜头是摆拍了十几次的成果——茅坑臭气熏天,他憋着气硬演,灰衣人还嫌不够“野生”,非得让他哼段长调才算完。

灰衣男人蹲在土坡上翻手机,数据像野火般蹿升。他咧嘴一笑,露出烟熏黄的牙:“长皮哥,商演来了!哈达马啤酒节,唱三首歌,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图日勒心头一热,眼前闪过朝鲁那张冷脸,喉头发干:“真能挣这么多?”灰衣人把合同拍到他怀里,羊皮纸蹭着油渍沙沙响:“定金都打来了!赶紧的,练两首新歌,要煽情,要炸场!记住,你是‘被苦难磨亮的金子’,上台就哭诉牧仁南怎么打压你,观众准掉泪!”风卷着草屑刮过,图日勒攥紧合同,羊皮大氅裹着的背脊却莫名发僵——远处,朝鲁正骑着马路过,马鞭在空中甩出个响亮的鞭花,眼神像冰锥子扎进他后心。

塔拉缩在自家蒙古包门口刷手机,屏幕亮光照亮他愁苦的脸。小视频里,图日勒声泪俱下控诉“牧仁南父子打压”,弹幕满屏飘着“塔拉滚出来道歉”。他手指发抖,差点摔了手机。阿爸牧仁南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奶茶,皱纹里嵌着疲态:“外头吵吵啥呢?”塔拉慌忙锁屏,干笑两声:“没啥,图日勒又上新热搜了……”话没说完,包外突然响起砸门声,几个举着手机首播的年轻人吼:“塔拉!还钱!长皮哥的血汗钱你也贪?”牧仁南手一颤,奶茶泼了半碗,奶腥气混着怒气在包里弥漫。塔拉咬紧牙,指甲掐进掌心——灰衣人那套“故事”像野狗啃骨头,连骨头缝里的“真相”都嚼碎了咽下去。

朝鲁的校长室里,电脑屏幽幽亮着。他点开“神仙宝地长皮哥”的热门视频,图日勒在镜头前抹泪哭穷,弹幕里“朝鲁恶霸”的咒骂刷成红海。窗外,达吉喀纳河面的月光碎得像玻璃碴,他抓起桌上半瓶哈达马特曲灌了一口,烈酒烧喉,却压不住胸腔里那团火。蒙根琪的婚书、阿丽蒙的泪眼、还有塔拉躲闪的怂样,全在酒气里翻腾。他冷笑一声,关掉视频,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牧仁南把醉酒落水的图日勒捞起来的瞬间。照片背面,一行钢笔字早己褪色:“救命恩,当记心。”

朝鲁指尖着字迹,眼里寒光一闪。

是该让这“神仙宝地长皮哥”现原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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