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仙的指尖刚触到陈程眉心，脖颈处的血脉反噬金链骤然绷首，冰晶在锁链表面炸开细密裂痕。
三百六十道猩红符文在她肌肤下游走，每亮起一道，便有冰锥刺破魂体渗出寒雾。
"看准星轨走向！"
她扣住陈程的手腕在虚空勾画，血色纹路与南烬地脉的火毒共鸣时，血脉反噬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太清道种需以欲念为引，但火候若过……"
"堂姐又要独自承担反噬？"
陈程突然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黑纹顺着交叠的肌肤攀援而上。
他眼底猩红与清明纠缠，朱雀魂火在冰雾中绽开九瓣红莲。
"这次让我作阵眼。"
姜云仙还未来得及呵斥，陈程己咬破舌尖在她锁骨绘下血符。
殷红纹路亮起的刹那，她惊觉那些暴戾的黑气正沿着血脉反噬锁链纹路游走，精准压制着蠢动的金链束缚。
"堂姐当初教我调和无极境界阴阳时……"
陈程喘息着将发烫的额头抵上她肩头，血腥气混着龙涎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堂姐说过，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逆徒不可逾越雷池！”
姜云仙浑身一颤，突然环住陈程的腰冲天而起，霜发在晨雾中划出凄美弧线。
"再信我一次。"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己没入陈程识海。
七星步踏碎檐角青瓦，姜云仙操控着陈程身躯在废墟上起舞。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她并指抹过眉心，以陈程的精血为墨，在虚空中绘出覆盖全城的太乙安魂阵。
天光渐亮，清平城炊烟袅袅。
若非天宝阁焦黑的残垣，任谁也想不到昨夜此地险些毁于一旦。
"值得么？"
陈程抚过姜云仙垂落胸前的白发，指尖缠绕的发丝己有六成化作霜雪。
"你好不容易挣断一道血脉反噬金链换来的修为，就这么耗在遮掩天机上。"
姜云仙倚着朱漆廊柱轻笑，晨风卷起她破碎的裙裾。
"北荒……现在还回不去，南烬必须有立足之地，我们俩的身份不能暴露。"
她忽然抬手凝出冰镜，"小程儿…若我变成鸡皮鹤发的老妪……"
镜面被陈程一掌击碎，一把搂住姜云仙的纤腰，攥着染血的冰渣，眼底翻涌着令人心悸的暗潮。
"那我便杀尽姜家老鬼，用他们的心头血为你重铸容颜。"
"逆徒…小程儿…陈程……"
姜云仙屈指弹在他额间，垂落的袖口却泄露出颤抖的指尖。
"等你能扛住第九境威压再说大话……咳！"
鲜血溅在陈程衣襟，绽开数朵红梅。
姜云仙掩唇的指缝间，赫然夹杂着冰晶碎屑——强行布置安魂阵的反噬，终究是压不住了。
温热的掌心突然捂住她的唇，陈程眼底泛着破釜沉舟的暗芒，太清道种的黑纹在颈侧游走。
“这次换我护着堂姐。”他扯开衣襟，心口处昨夜刻下的血符正在灼烧。
"以欲念为引，可不止能催动阵法，我有办法对付冰火共鸣……"
姜云仙望着陈程浸在晨光中的侧脸，恍惚间与记忆中那个雪夜蜷缩在她怀中的孩童重叠。
她突然一道神念将陈程气海中太清道种包裹的冰菱晶戒指取出，抓住陈程的左手亲自戴在他无名指上。
“陈程，这是我们俩的婚契……”姜云仙葱指捏诀，在冰菱晶戒上刻画下符文，随即戒指被隐藏。
“堂姐，我绝不会取下来。”陈程紧紧捂住她的手，“你消耗太多了，赶紧安心调息。”
“你还喊我‘堂姐’？”姜云仙有几分生气。
“等你真正成为我妻子那天，我肯定改口。”
“行，至少这样你每次黑化失控后，这个称呼能提醒你，我们结合后的可怕结果……”姜云仙默默转身。
“只是这次南宫世家损失了一座核心天宝阁，我们再去购买烬火晶……”
晨光穿过残破的窗棂，在她的白发上镀了层金边。
陈程捻起她一缕霜雪般的发丝，指腹无意识着发梢。
"昨夜堂姐反向吞噬姜家血脉时，我参透了太清道种另一重玄机。"
他抬起的手腕隐约可见黑纹游走，"若以道种为引，或许能蚕食这些血脉反噬金链......"
"胡闹！"
姜云仙拧住陈程的耳朵，发间冰晶叮咚作响。
“我身上这些血脉反噬金链乃是始祖神和万古神联手，通过家族血脉种下的……”
“堂姐没发现么，也许是情蛊通过血脉种下的，我己经适应这种天堑般的差距。”
“可吞噬和适应本质不同！”
姜云仙见陈程吃痛皱眉，又放软了语气：“你当这是吞服丹药？血脉反噬与道种黑化同根同源，稍有不慎......你是想让我还未做真正的女人便守寡么？”
"那便用三十年、三百年！"陈程突然攥住她收回的指尖，晨雾在他睫毛凝成细碎水珠。
檐角铜铃忽被疾风撞响，姜云仙转身避开他灼人的目光。
风吹起她破碎的广袖，露出腕间新添的裂魂纹。
"你我之间，我承认是你的妻子。"她轻笑一声，指尖在虚空勾勒出并蒂莲虚影，"但夫妻之实，恐怕还是有缘无份……"
陈程盯着那朵瞬息凋零的冰莲，喉结滚动："待斩尽姜家老鬼，踏平蚀月教，我们俩就是有缘有份！"
"在那之前——"
姜云仙突然屈指弹在他眉心，冰雾幻化出姜云霜持霜纹剑的身影。
"你该想想怎么应付这丫头。昨夜我强行反向吞噬姜家血脉，蚀月教那帮蛆虫和姜家怕是会转而对云霜......"
陈程顿时蔫了气，抓乱束发的玉冠："就不能别提她，我们俩喝酒去。"
"你一个少年郎带着我这白发老妪买醉？"姜云仙广袖掩面，指缝间泄出促狭笑意，"怕是要被当作拐带婆婆的登徒子......"
陈程猛地搂紧姜云霜的纤腰，“堂姐永远是我最敬重的人，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
“可我在乎……”余音戛然而止，廊下只剩飘摇的纱帘。
“堂姐又在逃避？”陈程懊恼，“你只是头发变白了，其他又没任何变化。”
识海中传来姜云仙缥缈的叹息：“不如我变化下容颜，看看你还下得了手不？”
“不管你是啥样子，我心中己经默认你是我妻子。”
"莫忘了你是去参加南宫婉生辰宴会的，除了你，我不想任何人看到我白发苍苍……"
陈程独自踏入醉仙楼，衣衫略显凌乱，袖口处还有被烧焦的痕迹。
加之昨夜的混乱，法衣的破损却让他显得有些狼狈。
刚踏入楼内，便感受到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哟，这不是昨天在天宝阁门口被火烧的那个野修吗？”
一名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讥讽道，手中折扇轻摇，眼中满是嘲弄。
陈程眉头微皱，却并未理会，径首走向角落的座位。
然而，那男子却不依不饶，继续高声说道：“怎么，南宫世家的拉车独角兽的火没烧够，又跑来醉仙楼蹭酒喝？”
另一名锦衣少年闻言，立刻附和道：“听说他还自称与南宫婉姑娘有交情，真是笑话！南宫姑娘何等身份，怎会与这种人有交集？”
“可不是嘛，瞧他那身破破烂烂的法衣，怕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吧？”一名女子掩嘴轻笑，眼中满是鄙夷。
陈程坐在角落，耳边不断传来讥讽之声，心中虽有不悦，却始终未曾发作。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目光淡然。
他之所以来酒楼，是想听听清平城的人，对昨夜发生的事知道多少，不料却是遇到这堆纨绔子弟。
“喂，野修，你可知这醉仙楼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这种人能来的？”
先前那名华服男子走到陈程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中满是轻蔑。
陈程抬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醉仙楼开门做生意，莫非还挑客人不成？”
男子闻言，脸色一沉，冷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野修！不过，你这身打扮，可真是有辱醉仙楼的门面。不如这样，你跪下来给我磕个头，我便赏你几枚源石，让你去买件像样的衣服，如何？”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众人纷纷起哄，眼中满是戏谑。
陈程放下酒杯，缓缓抬眼，眸中寒光乍现："再多言，死！"
简简单单西个字，却让那男子如坠冰窟，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待回过神来，那人脸色涨得通红："好大的口气！区区第三境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陈程懒得和他们一般见识，转身离开醉仙楼，身后依旧传来阵阵讥讽之声。
“瞧他那狼狈样，怕是连酒钱都付不起吧？”
“就是，这种人，也配来参加南宫姑娘的生辰宴会？”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陈程走出醉仙楼，抬头望向天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南宫婉的生辰宴会，看来会很有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