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自知理亏,却又不想将心里的那些盘算直白的告诉苏昭昭。
他足足花了一整年的时间,秘密策划了所有的一切,才让苏昭昭能顺理成章的和他在一起。
如果苏昭昭知道了这一切,还会喜欢他吗?
见顾野不作声,苏昭昭也急急的逼问起来:“怎么不说话了?理亏了?我也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对梁佑堂不是你想的那种”
顾野却伸手一把将她揽入怀里,食指轻轻压着她的唇上,轻言细语道:“是是是。都是我小心眼,都是我的错。”
顾野满眼全是柔情,又轻轻捧着她的脸颊:“你别哭了!我不想看到你哭!”
苏昭昭心一软,也不想再和顾野对抗。
她委屈的望着顾野,低声道:“你知道就好。”
顾野轻抚着她的脸庞,刚才还是一副剑拔弩张的语气,转眼变得百般温柔:“昭昭,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很卑鄙,会不会离开我”
苏昭昭也没想太多,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一脸认真道:“不会。”
说着,她仰头看着顾野,带着些审视:“我为何会觉得你很卑鄙呢?你做的那些事,不是因为圣上的意思吗?”
顾野只是笑了笑,慢慢将她抱紧了些,却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犹豫片刻,才又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昭昭……我真希望能快些娶你回去。”
她抬头望着顾野,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顾野用这种表情。
是珍视,是不舍,就好像她是一件稀世珍宝。
她不自觉的下移着视线,目光扫过顾野薄唇时,忍不住抿了抿唇。
移开视线后,她小声安慰道:“我知道啊!申家的案子应该快了结了吧?”
“是。”顾野突然将她抱紧:“不过……这件事并不简单。我跟你曾一起跟踪过的那个浪荡和尚,你还记得吗?”
苏昭昭点了点头。
顾野郑重其事道:“他就是渭王殿下想要找的虞侍卫!”
苏昭昭愣住,那和尚是虞侍卫?!
她急忙从顾野怀中退了出来,抬眼迎着顾野的双眼,满是惊讶:“真的吗?”
顾野点点头,嗯了一声。
苏昭昭唇角上扬,大声问道:“那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见她笑了,顾野也跟着笑了。
苏昭昭捧着顾野的脸:“顾大人,那你可要加把劲儿了!”
顾野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还偏过头,拿唇瓣轻轻在她的掌心里蹭了蹭:“我会的,苏师姐。”
苏昭昭也没有收回手,只是任由顾野恣意妄为了一番。
感受到苏昭昭的掌心薄茧似乎软了不少,还隐隐带着些清茶的香气,顾野突然凑近了她的面前:“苏师姐……”
这声音,似有若无的窜入她的耳朵里,如同烈焰烧灼一般,她缩了缩手,迎着顾野的目光:“嗯?”
顾野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恍然明白了什么,一脸严肃道:“不行,今天已经太晚了。”
哪知顾野反倒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什么不行?我什么话都没说,你怎么知道不行?”
看着苏昭昭认真的神色,眼里仿佛还有一丝难辨的情意,顾野又莫名懊悔起来。
他刚才的确不该乱想的,但苏昭昭竟能猜到他的心思?
他强压下想要上扬的唇角,片刻之后,才低声乞求道:“就一下下?好不好?”
苏昭昭一把推开他的脑袋,还嗔了他一句:“不行!刚才已经亲过了!”
说着,苏昭昭默默转过身去。
顾野一阵失落,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压下心头的念头。
“那……下官就告辞了!郡主早些休息。”
说罢,顾野转身离去。
苏昭昭立即让王府的下人送他。
而苏昭昭自己却静静倚在尘鸢阁的门墙边上,恋恋不舍地目送着他离开,低声自语道:“顾师弟……顾野……顾大人……你一定要快些了结手里的公事!”
在快要转弯时,顾野似乎若有所感地回头,望了过来。
发现苏昭昭竟然站在门边,目送着他,他愣了愣,很快就冲苏昭昭展颜一笑。
苏昭昭心跳好像停了一下,完全没想好要如何回应顾野的微笑,她只知道,她的心早就随顾野飞走了。
她竟然真的在期待着顾野会快些来娶她……
这一世能与顾野有这样的缘分,她应该大声笑才对,为何又想要哭呢?
……
又过了数日,临近八月中秋,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清香,天气也没有夏末时那般炎热。
依照渭王之前的吩咐,今日是渭王和渭王妃回王府的日子。
做为他们的义女,苏昭昭早早起身,准备亲自驱车前往京师郊外的别院,迎接渭王和渭王妃回府。
入秋的京城街道,车轮碾过枯叶发出脆响,车窗外人声嘈杂。
梁、申两家被抄、家眷尽数发配为奴的消息,如同秋风扫落一般的在大街小巷中盛传。
“啧啧,听说了吗?梁员外和申大官人的宅子、地契,连同梁申两家的漕帮、银号、绣楼,全都让锦衣卫给抄了个底儿朝天!”
一个妇人尖利的声音,窜入了进来。
苏昭昭随手将马车车帘掀开,闻声望去,察觉到马车行至盛昌镖局附近,这才明白。
那里平日过往的行人就不少,今日又值赶集的日子,道路两旁人流汹涌。
“可不是!就连他们府邸门前的那对石狮子,都让锦衣卫的人给砸了个豁口。”
旁边一卖柴的老翁摇着头:“连女眷们都锁了链子,听说要发到各府为奴哩!这梁、申两家的其他人,只怕也没几日命活了。”
一个年轻后生啐了一口,冷冷开口:“这梁员外偷偷将军器运到东虞国,才会遭到朝廷此番的对待,他那是活该!那申大官人私铸那么多白花花的官银,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她在车内默默听着这些话,不禁又想到几天之前,顾野因为梁佑堂的事,与她的争执。
如果圣上不曾让她抄写《南唐诏律》三百遍,她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顾野为了能够达成对她的承诺,背着圣上,对梁佑堂放了多少的水。
但愿,梁佑堂真能悔过自新……
马车经过盛昌镖局的大门时,苏昭昭瞥见门外张贴着招募镖师的帖子。
看来,镖局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她也放下心来。
放下车帘之后,她看了一眼同车的朱嬷嬷,随口闲聊了一句:“朱嬷嬷,王府每一年的中秋佳节会举办宴席吗?”
朱嬷嬷十分恭敬,垂目答道:“回郡主,自从玉真郡主离开之后,王府便未再举办过宴席了。不过……今年说不准,还得看殿下和娘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