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一声纯粹源于震惊的疑问,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然而,赤影愕然地发现,自己内心翻涌的……却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恼怒。
(呵……)
(你小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轻笑。
“嗯,我很清楚,拒绝你,意味着我可能失去最后的‘捷径’,意味着我可能……需要付出更惨烈的代价”
“但是啊,赤影……”
灼影忧忧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我果然还是认为——消除悲伤的真正办法,不在于将它‘永恒’地冻结”
“它真正的终点……在于生命本身那不断流淌、不断经历、不断感悟的过程啊”
赤影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哼声。
(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现实是……)
(没有我,你如何才能阻止这次事件呢?)
面对赤影咄咄逼人的质问,灼影忧忧的脸上,却缓缓浮现出一抹决绝的笑意。
那笑容里没有退缩,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觉悟。
“很简单,我有角不就行了?”
他轻轻吐出这句话,目光落在了自己修长而有力的左前蹄上。
“你说过吧,赤影?我这副身躯,从血肉到骨骼……都是由最精纯的悲伤魔力所重塑的”
“虽然我无法像你那样,随心所欲地精细操控这份悲伤魔力,如同指挥自己的肢体……但是——”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锐利!
“我能‘被动’地使用它啊!就像……使用我自己的血肉一样!”
话音未落,灼影忧忧做出了一个令普通小马灵魂都为之战栗的举动!
他猛地低下头!
张开嘴!
那森白的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牙齿,咬向了自己的左前蹄!
“嗤啦——!!!”
令人牙酸的皮肉撕裂声响起!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灼影忧忧仿佛感受不到那撕心裂肺的剧痛,他的眼神冷静得可怕!
牙齿如同最锋利的刀刃,深深地嵌入自己的血肉之中!他猛地一甩头!
“撕拉——!!!”
一大块连皮带肉、甚至带着些许肌腱的皮肉,被他硬生生从自己的左前蹄上撕扯了下来!
鲜血淋漓,白骨森然!那出的腕骨,在喷溅的鲜血和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惨白光泽!
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都因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
他强忍着那足以让任何生物崩溃的剧痛,将那团还带着体温的血肉随意吐在地上。
然后,他抬起那双燃烧着疯狂意志的眼眸,死死盯着自己左前蹄上那截暴露在空气中、触目惊心的森白腕骨!
鲜血顺着骨头的弧度汩汩流淌,滴落在地面,发出“嗒…嗒…”的轻响。
但他没有停下!牙齿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开始在那坚硬的腕骨上,一下、又一下,用力地刮擦、啃噬!
“咔…咔…咯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混合着皮肉被强行撕裂、骨骼被硬生生刮削的可怕声响,在寂静的空间中格外清晰!
灼影忧忧如同雕刻匠人一般,在那坚硬的骨头上进行着野蛮的塑形!
每一次都伴随着骨头碎屑的飞溅和深入骨髓的剧痛!
他要在自己的骨头上,硬生生雕刻出一根独角的雏形!
道道深刻而诡异的纹路,开始在他啃咬的骨面上浮现。
与此同时,他体内那庞大而沉寂的悲伤魔力,开始本能地涌向那处恐怖的伤口!
悲伤魔力覆盖在暴露的骨骼和撕裂的血肉边缘,试图重塑这惨烈的创伤,让血肉重新覆盖白骨!
“呃啊啊——!”
修复带来的麻痒与啃咬骨骼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更加难以忍受的酷刑!
灼影忧忧额头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冷汗混合着血水不断滚落!
巨大的疼痛如同无数只疯狂撕咬的蚂蚁,开始啃噬他的理智,思维变得模糊而混乱。
“不行!灼影忧忧!”
“坚持住!不能昏过去!接下来……是要操控魔力……往我……想要的方向重塑……是角!是角啊!”
他拼尽全力,试图用自己的意志去抑制悲伤魔力重塑血肉的本能。
而是强行引导那股狂暴的力量,按照他牙齿啃咬出的纹路,去重塑他蹄骨上那根正在野蛮生长的独角雏形!
(唉……)
一声复杂的叹息,在灼影忧忧的意识深处响起。
(蠢货……你知道凭借你那点可怜的、对悲伤魔力的掌控力,要进行多少次这样痛苦到灵魂撕裂的试错,才能勉强达到你想要的效果吗?)
灼影忧忧此刻己经无法分神去回应赤影了。
他全部的意志和残存的精力,都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死死地聚焦在抑制血肉重塑、引导魔力塑形这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上。
或许,他也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赤影的话语了。
他的世界只剩下剧痛、魔力、骨头和那根必须成型的角!
(有时候……)
(……明明你比我更加的顽固,更加的不计后果……非要来受这种非人的苦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不堪……却也不肯向我低一次头……)
赤影停顿了许久,仿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斗争。
(罢了!)
最终,那复杂的情绪化作一声更深的叹息。
(看在你这份愚蠢到令人发指的坚持份上……我再帮你这一次!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话音未落,赤影瞬间接管了灼影忧忧体内那汹涌的悲伤魔力!
如同一位技艺超绝的匠人,粗暴地夺过了一个孩童手中笨拙的刻刀!
在赤影精妙绝伦的操控下,那原本如同脱缰野马般试图重塑血肉的悲伤魔力,被强行扭转了流向!
精准地涌向灼影忧忧左前蹄那截被啃咬出雏形的白骨!
肉眼可见的,白骨深处,无数细微如发丝、闪烁着淡紫色幽光的神经晶簇,快速的被精密构造出来!
它们沿着骨骼的纹理蔓延,瞬间与灼影忧忧的心脉、神经系统建立了完美的连接!
不过短短数息!
一根造型狰狞、尖端闪烁着森然寒光的独角,便在灼影忧忧的左前蹄上——取代了原本的蹄掌,重塑成功!
“呃……哈……哈……”
灼影忧忧如同刚从溺水的噩梦中挣脱,身体一软瘫在了地面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淌下,浸湿了地面。
“呼……呼……谢……谢谢了,赤影……”
“果然……还是你最好了……”
然而,意识深处,一片沉寂。
赤影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灼影忧忧对此也不在意,对于他时常爱答不理的状态,早己习以为常。
他仔细观看着自己的左蹄。
原本的蹄掌己然消失不见,转而的是一根冒着森然寒光的角。
“嗯……还挺帅的嘛。这造型,这质感……看起来挺像那种骑士小说里主角的传奇长枪啊”
灼影忧忧看着这根独角,带着点自嘲的调笑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