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这么多房间,谁知道那个“惊喜”,也就是那只所谓的鬼物,在哪个角落。
“我说系统啊,下次能不能给个精准定位?”叶辰在心里嘀咕。
“不然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正抱怨着,他一扭头,动作瞬间僵住,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妈耶!只见一个“人”影,就那么静静地飘在不远处。
更准确地说,是一个女鬼。
她身上除了头,没一块好地方。
千疮百孔,都不足以形容那种惨状,像是被无数炮弹碎片给犁了一遍。
偏偏那张脸,尽管苍白,却依稀能看出清秀的轮廓。
此刻,她那双空洞的眼睛,正首勾勾地……盯着自己!
叶辰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刺激!
太刺激了!
这可比任何恐怖片都来得真实。
他下意识地就想掏出系统新手大礼包里的家伙事儿。
然而,那女鬼,压根没搭理他,仿佛他根本就是团空气。
女鬼身形一飘,竟然还很守规矩地……从半开的病房门“走”了进去。
叶辰愣了一下,他好奇心大起,悄悄跟了过去,扒着门缝往里瞅。
病房里,哀戚的气氛几乎凝成实质。
中年妇人,也就是肖云曦的母亲,正伏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
女鬼飘到床边,伸出手,似乎想要抱一抱仍在痛哭的母亲。
她的手毫无意外地穿过了母亲的身体。
女鬼的动作顿了顿,空洞的眼神里,似乎弥漫着悲伤。
她默默地收回手,然后转向了房间里另一位肃立的军人。
那是她的父亲,肖文林。
女鬼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一个标准的军礼。
只有叶辰能听到的,带着一丝沙哑和飘忽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
“第七十九军,首属侦察营,黄阶战斗员,肖云曦,向肖文林少将报到!”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军人特有的坚定。
“报告首长,肖云曦奉命执行‘斩首行动’前线侦察任务……”
“未能完成全部侦察任务,请求处分!”
“但,职员己拼尽全力,获取了关键情报,并成功送出!”
“作战中,牢记使命,未曾后退半步!”
“军人,战死沙场,理所应当!”
说到这里,女鬼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那敬礼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放下。
两行血泪,无声地从她空洞的眼眶中滑落。
“爸……女儿的汇报,结束了。”
她的声音,从刚才的坚毅,变得柔软,带着浓浓的鼻音,还有一丝丝……委屈?
“接下来,是女儿跟您说几句体己话。”
“虽然您……可能也听不见。”
“老爸,您这辈子,是个顶天立地的军人,是大英雄。”
“可……当爹这方面嘛,嗯,马马虎虎?”
叶辰在门外听得嘴角一抽。
这姑娘,成了鬼,还不忘吐槽自家老爹。
“您记得不?我小时候开家长会,您老人家十次有八次缺席。”
“唯一一次去了,还是我小学五年级那次,结果您猜怎么着?”
“您老人家,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我三年级的教室!”
“当时我那个班主任看您的眼神,啧啧,跟看外星人似的。”
“老肖同志,您就说您离不离谱吧?”
肖云曦的语气带着点小女儿的娇嗔,又有点无奈。
“爸,我知道您肯定也担心我,担心我一个人在下面孤单。”
“您放心吧,我没事。”
“就是有点……不甘心,没能亲手消灭那只鬼物。”
她顿了顿,语气又变得郑重起来。
“您以后,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替我,好好照顾妈妈,她胆子小,别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还有,您答应过我的,要继续带着手下的兵,去消灭那些害人的鬼物。”
“一定要让咱们大周的孩子们,都能在阳光下,幸福快乐地生活,不用再担惊受怕。”
叶辰听到这里,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叮咚!】
就在这时,叶辰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检测到强烈执念体……】
【目标:肖云曦。】
【身份:新死之魂,残留军人意志。】
【阎王系统温馨提示:此类鬼物具有极高成长性,且通常保有生前善念,请宿主谨慎对待。】
叶辰挑了挑眉。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
病房的门,开了。
肖文林少将和那位女医生,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肖文林的脸色依旧沉痛,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决绝。
女医生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肖将军,这是……遗体捐献自愿书,按照云曦同志生前的遗愿……”
叶辰躲在楼梯拐角,大气不敢出,耳朵竖得跟天线似的。
遗体捐献?
他想起病房里那个依旧保持着军姿的、千疮百孔的魂体。
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肖文林接过笔,手有些颤抖。
他低着头,一笔一划地在文件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力道,仿佛要将纸张穿透。
女医生叹了口气,收好文件,轻声道:“将军,请节哀,后续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走廊里,一瞬间只剩下了肖文林一个人。
这位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铁血少将,此刻却再也支撑不住。
他缓缓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背对着病房的方向,肩膀开始剧烈地耸动。
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忍不住,低低地传了出来。
“我的女儿啊……”
“爸对不起你……”
听到这话,叶辰甚至都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发酸。
而他能看见的,那个名叫肖云曦的女鬼,此刻就静静地飘在肖文林的身后。
她看着自己父亲那因为悲痛而佝偻的背影。
看着他剧烈颤抖的肩膀。
听着他那令人心碎的哭泣。
肖云曦的灵体,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
变得有些透明、扭曲,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但最终,她还是强行稳定了下来。
只是那身影,比之前,似乎又淡薄了几分。
她伸出手,想要去拍拍父亲的后背。
却一次又一次地,从他身上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