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神色如常。
“以前对那段历史感兴趣,查资料的时候看到过。”他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那场战役,太惨烈了。”
“很多记载里的战斗英雄,他们做出的事情,简首不像是人类能达成的。”
“比如为了炸毁鬼物的祭坛,抱着炸药包冲锋,身上中了几十刀,肠子都流出来了,还在往前冲。”
“还有通讯兵,为了把消息传出去,被鬼火烧着了全身,硬是支撑到把电报发完才倒下。”
叶辰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寻常的事情。
赵学翰沉默了许久,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叶辰。
“叶英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
“你们……你们这些在前线的军人,面对那些狰狞恐怖的鬼物,难道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是什么让你们能够一次又一次地冲上去,不后退?”
赵学翰问出了很多普通人心中的疑惑。
鬼物,那是超越常理的存在,光是听描述就让人毛骨悚然。
而这些军人,却要日复一日地与之为战。
叶辰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淡却坚定的笑容。
“怕?”
他反问了一句,随即摇了摇头。
“说不怕,那是假的。”
“鬼物那玩意儿,谁看了不怵得慌?”
“但是……”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出鞘的利剑。
“我们身后,是千千万万的同胞,是我们的父母妻儿,是这个国家。”
“我们退了,他们怎么办?”
“所以,不能退,也退不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重若千钧。
“不能退,也退不得……”
赵学翰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眼眶有些发红。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
“当年那些英雄,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他娘的,要不是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我也想扛枪上战场!”
赵学翰激动地说道。
“我虽然打不了鬼物,但我赵学翰这条命,为了我闺女,为了这个国家,随时可以豁出去!”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有些哽咽。
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此刻却像个热血青年一般。
陈可儿也被这气氛感染,眼圈微微泛红。
她看着叶辰,又看了看赵学翰,心中百感交集。
这,或许就是大周军民骨子里的血性吧!
叶辰心中也是一阵激荡。
“赵导,您这觉悟,比我们很多兵小子都高。”他由衷地说道。
“有您这样的百姓在后方支持,我们前方将士,才能更安心地打鬼物。”
“大周军民,本就是一家亲。”
这话说得不假,正是因为有了亿万同胞的信任与期盼,他们这些人才有了死战不退的勇气和决心。
“一家亲,说得对!”
赵学翰用力点头。
“走,叶英雄,陈记者,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下午我带你们好好转转。”
“这绥远市啊,值得看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重新发动了汽车,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刚才那番话,似乎让他也卸下了不少平日里的沉重。
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凝滞。
之前在纪念馆门口的那一幕,冲击力太强了。
陈可儿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
“赵导,叶辰同志。”
“咱们现在去广场,路上这段时间,我想……能不能简单录一些对话?”
她举了举手里小巧的录音笔,眼神带着询问。
叶辰看向赵学翰,赵学翰点点头:“没问题,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陈可儿松了口气:“就……随便聊聊,关于绥远,关于澜沧江,或者……刚才的感想也行。”
叶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有些东西,记录下来,也好。
面包车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
绥远市,一座在战争余烬中涅槃的城市,如今处处透着安宁与祥和。
然而,叶辰的眉头,却在车子转过一个弯,前方豁然开朗,露出宽阔的澜沧江江面时,微微蹙起。
车,在澜沧江广场外围停下了。
“到了。”司机师傅说了一声。
叶辰的目光,却死死地锁着那片奔腾不息的江水。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阴煞之气,来源:澜沧江对岸。】
【警告!检测到游离怨魂能量波动,等级:低阶。】
【警告!检测到疑似‘缚地灵’残留气息,数量:复数。】
【警告!检测到大型战场煞气凝聚体!】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炸开。
寻常人眼中波澜壮阔的澜沧江,在他眼中,江对岸那片被历史尘封的战场遗址,此刻却是黑气缭绕,阴风怒号。
果然,叶辰心中低语。
那些没能回家的英灵,依旧在对岸徘徊、守望吗?
他们,是不是也在看着这边的万家灯火?看着这绥远市的繁荣与安宁?
叶辰的视线,缓缓从江对岸收回,落在广场上那些嬉笑打闹的孩童,悠闲散步的老人,以及来来往往,脸上带着生活气息的市民身上。
这份安稳,是前线的将士们,用血肉换来的,就像当年的先烈们一样。
一代又一代的军人,前赴后继,守的,就是这份国泰民安。
让每一个大周的同胞,都能活在阳光下,而不是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叶辰同志?”陈可儿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她见叶辰盯着江面,半天没动静,有些疑惑。
她递过来一块巧克力,“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我们先去广场那边跟大部队汇合,今天上午的主要任务,是采访几位当年的老英雄。”
叶辰接过巧克力,道了声谢。
“采访老兵?”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对,他们当年都参加过澜沧江战役,今天特意请他们过来,也是为了配合我们的节目。”
陈可儿解释道。
“那感情好。”叶辰点了点头。
“赵导,这些老前辈,都住在绥远市吗?”叶辰看向一旁的赵学翰。
赵学翰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悠远。
“是啊,都是绥远本地人。”
“有几个,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哦不,是我从小听着他们故事长大的。”
他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唏嘘。
“之前不是提过,我有个姨父,当年也参加了澜沧江战役。”
赵学翰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那时候他还年轻,也就二十出头,是个愣头青,作战勇猛得很,听说还立过功。”
“后来……在一次反攻中,为了掩护战友,被鬼物的炮火炸断了一条腿。”
车内的气氛,又一次变得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