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七的独眼在烛火下泛着琥珀色，他指尖捻着的硫磺粉末簌簌落进青铜鼎，与硝石碰撞出幽蓝火星。三丈外的燕九霄斜倚着硝石堆，翡翠簪尖挑开火折封印，簪头北斗纹路映得鼎身《天工开物》浮雕忽明忽暗。
"你这'掌心雷'改良得比茅坑还臭。"燕九霄甩袖扇开刺鼻烟雾，簪尖突然刺向唐十七左臂绷带，"伤口渗血混着火硝，是想给曹无伤放烟花报信？"
唐十七闪身避过，鼎中火药突然爆出七色流光。他抓起酒葫芦猛灌两口，喷出的酒雾在空气里凝成星图："戌亥相交时，往东南巽位抛三枚铜钱——你那相好的在药王谷等这信号，可比烽火台快三刻钟。"
窗外惊雷炸响，雨丝顺着气窗渗入库房。燕九霄鼻翼微动，嗅到雨水中混着的龙涎香——这味道两个时辰前在司礼监书房出现过。他翻身跃上横梁，看雨滴在火药堆上溅起青烟，唐十七的独眼却陡然瞪大。
"跑！"
轰隆声震碎瓦当，改良火药遇水爆出的蓝焰窜上房梁。燕九霄揽住唐十七滚向墙角，翡翠簪子划过青砖迸出火星，点燃暗格里埋着的引线。十二道烟花破窗而出，在夜空中炸成北斗七星图案，每颗星斗的光晕里竟浮着摩斯密码的圆点符号。
青鸾的金针扎进信鸽脚环，拆出的密信在雨中显形："亥时三刻，霹雳堂见"。她蹙眉望向东南方天际，那簇未散的烟花残影正巧组成"·-·"的求救信号——这是三日前她教燕九霄的西洋密码。
"姑娘看烟火怎的落泪？"
油纸伞突然遮住头顶，陆乘风绣春刀上的血槽还滴着雨水。他左手六指捏着半截翡翠簪头，簪尾刻着的墨家密符正与烟花残影重合。青鸾袖中金针己刺向他曲池穴，却被他用刀鞘格开，六指精准扣住她命门。
"唐十七改良的火药，遇水反而爆得更凶。"陆乘风甩出个鎏金火折，折身暗刻的北斗纹路泛着磷光，"这玩意在永陵地宫浸过尸水，炸起来能送曹公公上天。"
青鸾突然旋身甩出药粉，淡紫色烟雾中传来机括转动声。陆乘风挥刀劈开浓雾，只见城墙暗门洞开，燕九霄正拽着唐十七的腰带从水道钻出，两人浑身硝烟像刚从灶膛爬出的狸奴。
燕九霄拧着湿透的衣摆，十指在唐十七胸腹穴位连点七下，逼出他肺里的黑水。唐十七咳着摸出个铜制圆筒，筒身刻着的西域数字正与烟花密码对应："曹无伤在火药里掺了鲛人油……遇水生成的毒雾，专克墨家机关术。"
青鸾的金针己挑开他左臂腐肉，针尖沾着的菌丝遇血变成靛蓝色。"这不是东厂的路数。"她碾碎菌丝撒入药鼎，灰烬竟凝成现代化学符号"Cs-137"，"有人在仿造两百年后的西洋火器。"
染坊木门突然被夜风吹开，五具挂着东厂腰牌的尸体倒吊在房梁。燕九霄翡翠簪尖划过尸体脚踝，露出皮下埋着的铜制齿轮——与三日前永陵地宫出土的机关人偶相同制式。陆乘风绣春刀劈开尸身胸腔，腐烂的心脏上长满荧光菌丝，正随着远处雷声鼓动如活物。
"烟花信号暴露的可不是咱们。"燕九霄用簪子拨弄菌丝，荧光忽然聚成箭头指向染坊地窖，"曹无伤在钓鱼，鱼饵却是药王谷的《神农百草经》。"
唐十七的火折照亮墙上血字，褪色的"嘉靖三年"下方赫然用拉丁文写着"1945"。燕九霄的翡翠簪尖划过青砖缝隙，北斗纹路与血字重叠处，暗门轰然洞开。
十具青铜棺呈放射状排列，棺盖刻着的墨家密符正与烟花密码对应。青鸾的金针突然震颤着指向中央棺椁——那具开着缝的棺材里，堆满写着现代日文的火药配方。
"这是第七处陷阱。"唐十七独眼映着棺内磷火，突然甩出三枚铜钱击打东南角烛台。地窖穹顶应声落下铁笼，笼柱上嵌着的翡翠正与燕九霄手中簪头材质相同。
陆乘风绣春刀劈向铁笼的刹那，菌丝从刀身血槽疯狂滋长。燕九霄揽住青鸾滚向棺椁缝隙，翡翠簪子精准刺入棺盖北斗天枢位。机关齿轮轰然转动，棺底暗门涌出的地下水瞬间引爆残留火药。
燕九霄吐出嘴里的淤泥，翡翠簪子正插在唐十七肩头止血。河面飘着的机关残骸里，半截刻着"三井株式会社"的铁管让青鸾瞳孔骤缩——这是她梦中见过的未来之物。
"信号烟花本该传到药王谷。"唐十七撕下衣襟包扎伤口，布条上的血渍竟显出摩斯密码，"曹无伤篡改了方位，把霹雳堂爆炸伪装成白莲教祭天仪式。"
陆乘风从下游捞起个铜制罗盘，盘面指针吸附着他六指渗出的血珠。当第一缕阳光照射盘面时，内部齿轮突然投影出三维星图，嘉靖二十八年的星空里赫然标记着"2023.9.18"的现代日期。
燕九霄突然闷哼跪地，左臂浮现出与菌丝相同的荧光纹路。青鸾的金针挑开他衣袖，皮下血管里游动的分明是微型机关虫："烟花里混着子午断魂钉的毒尘……这玩意得用九转回天丹来解。"
河面飘来东厂快船的号角声，燕九霄反手将翡翠簪子插进自己曲池穴。簪头北斗纹路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竟与昨夜烟花残留的毒雾在空中拼出完整星图——天璇位正指向皇陵地宫入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