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风左手第六指划过青铜门浮雕，暗格里机关齿轮突然发出活物般的呻吟。他盯着墙上新添的鞭痕——昨日审问白莲教香主时，那人的血溅在飞鱼服上凝成的图案，竟与三日前燕九霄抛来的翡翠簪纹如出一辙。
"陆大人这般勤勉，莫不是要学曹公公亲自掌灯？"
阴影里转出个瘸腿狱卒，灯笼照出他脖颈处溃烂的伤口，腐肉里钻出的菌丝正随着呼吸蠕动。陆乘风绣春刀寒光乍现，刀刃却停在对方咽喉三寸——那溃烂处隐约显出北斗天枢位的刺青，正是半年前药王谷灭门案中失踪的暗桩。
瘸子咧嘴笑出满口黑牙，递上卷浸透尸油的密档。陆乘风第六指刚触到卷轴，指腹螺纹突然渗出靛蓝汁液，在"永陵地宫机关图"字样上印出完整指纹。地牢深处传来铁链崩断声，三十七具东厂番子的尸体齐刷刷坐起，心口菌丝同时指向陆乘风的左手。
"原来陆百户才是墨家最后的'千机钥'。"
燕九霄倒挂在横梁上，发梢垂落的血珠在地面汇成北斗七星。他抛来的翡翠簪子精准插入陆乘风刀鞘，簪头纹路与第六指螺纹完全重合："曹无伤三年前就给你种了'同心蛊'，可怜陆大人还当自己是执棋人。"
八盏幽冥灯无风自动，将陆乘风的影子撕成七块投在《江山社稷图》上。十二位千户的绣春刀同时出鞘，刀锋映出他左手缺失的尾指——那断口处露出的不是白骨，而是墨家机关齿轮。
"三年前大同府赈灾银失窃案，陆大人左手就是在那时伤的吧？" 镇抚使沈不言突然咳嗽着掀开大氅，露出心口溃烂的窟窿，"你砍我这一刀时，菌丝己经爬进心室了。"
陆乘风第六指按上桌案密匣，匣内《天工密录》突然渗出龙涎香。当十三把刀同时劈来时，他指尖弹射的机关锁链缠住梁柱，整个人撞破琉璃瓦跃上房顶。月光照亮他左臂褪去的表皮，密密麻麻的齿轮与血管交织成北斗七星。
"陆乘风是曹公公七年前造的机关人！" 追兵中有人嘶吼，"杀了他取第六指，就能开永陵地宫！"
燕九霄踩着东厂番子的头颅跃上棺椁，看陆乘风用第六指撬开棺底暗格。指腹螺纹与机关锁眼贴合时，棺内突然伸出八条青铜枝桠，将他左臂钉在刻满二进制代码的石壁上。
"这具棺材是曹无伤给你的三十岁贺礼吧？" 燕九霄用翡翠簪子挑起棺内血书，嘉靖二十年的字迹混着新鲜血迹，"机关人每三年需更换心脉齿轮，否则就会像沈不言那样......"
他突然旋身劈开扑来的腐尸，菌丝缠住的正是三日前被灭口的药王谷弟子。陆乘风暴喝一声扯断青铜枝，断口处喷出的却不是机油，而是带着药香的鲜血。当追兵火把照亮棺内刻字时，"2023.9.18"的日期正渗出新墨。
"小心！"
青鸾的金针雨钉住陆乘风后心时己经晚了。他第六指插入棺盖凹槽，整个乱葬岗突然地动山摇。三百具尸体破土而出，心口菌丝全部连接着他的左手，在空中织成巨大的北斗星图。
陆乘风站在沉船残骸上，第六指插入锈蚀的罗盘。河水在他周身形成漩涡，露出河床刻满现代化学方程式的青铜板。当燕九霄的翡翠簪子刺入他左肩时，簪头北斗纹路突然与青铜板产生共鸣。
"你体内流着的不是人血。" 燕九霄扯开他飞鱼服前襟，心口齿轮间缠绕着光纤般的菌丝，"曹无伤用墨家机关术造了你，药王谷菌丝赋予你生命，而真正的灵魂......"
河面突然炸起十丈高的水柱，锦衣卫追兵的弩箭穿透陆乘风胸膛。他踉跄着抓住燕九霄手腕，第六指在对方掌心按下带血的指纹："地宫第七重门需要活体密钥，告诉青鸾......"
话未说完，青铜板下的机械臂将他拖入河底。燕九霄潜入水中时，只看到菌丝裹着齿轮组沉入深渊，河底沙地上赫然刻着"0918"的荧光数字。
曹无伤把玩着陆乘风的第六指，指尖在机关齿轮上敲出摩斯密码的节奏。当菌丝爬满断指时，墙角的《天工密录》突然自动翻页，显出用英文标注的DNA双螺旋图。
"多完美的作品。" 他对着琉璃盏里的克隆心脏轻笑，"七年前种下的蛊，今日终于结果了。"
暗门后转出个戴傩戏面具的身影，接过断指插入墙内星图。当北斗七星逐个亮起时，诏狱地砖裂开露出量子计算机的荧光屏，上面跳动着"2023.9.18 系统启动中"的字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