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盯着申公豹手中泛着幽光的神秘符文,喉结上下剧烈滚动,掌心沁出的冷汗像小溪般蜿蜒,竟把粗麻道袍洇出深色水痕,在焦黑的布料上晕染出诡异图案。那些水痕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起伏,仿佛活过来的符篆在衣料上扭曲蠕动。就在他指尖几乎要触碰到玉珏的瞬间,天际突然传来环佩相撞的清音,宛如上古编钟奏出的序曲,每一声脆响都带着穿透灵魂的震颤。七彩霞光如同被无形巨手撕开的天幕,女娲氏脚踏青莲款款而来,发间九色珠玉随步伐轻晃,碰撞出的清脆声响竟与林默识海中混沌钟的震颤产生奇异共鸣,震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眼前甚至出现了零星的重影。
“拜见女娲娘娘!” 费仲尖细的嗓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比众人早三个节拍炸开。他甩着颤巍巍的八字胡往前扑,绣着金线云纹的皂靴突然打滑,“啪叽” 一声摔进半人高的泥坑,溅起的泥浆裹着碎石糊了满脸。那些碎石混着泥浆钻进他的鼻孔和耳朵,呛得他涕泪横流。刚狼狈爬起身整理冠冕,袖口 “嗖” 地飞出只草鞋 —— 正是今早他趁申公豹醉酒顺走的那双。不等他哀嚎,女娲氏指尖轻点,一道柔光将他定在原地,神力化作无形的风,把八字胡吹得根根竖起,活像刺猬炸开的软刺,半截谄媚的 “娘娘这仙姿赛过瑶池蟠桃” 还卡在喉咙里,憋得他脸色发紫,眼球都布满了血丝。更诡异的是,他的胡须在风中颤动时,竟发出类似二胡走调的呜咽声。
“都免礼吧。” 女娲氏的声音裹挟着晨露般的清润,绣着山河社稷图的裙摆扫过焦土,瞬间绽开成片七色昙花。花瓣上凝结的露珠滚落,在地面汇成溪流,空气中弥漫着龙脑香与艾草混合的气息,让众人酸痛的筋骨都发出畅快的 “噼啪” 声。但这股香气里,隐隐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仿佛是某种巨兽蛰伏在暗处散发的气息。她望向林默时,眼角细纹里流淌着岁月沉淀的悲悯,抬手轻点间,申公豹手中的玉珏突然悬浮而起,符文与混沌钟虚影同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在空中交织成旋转的古老星图,每颗星点都映出林默幼年在破庙中挨饿的画面。那些画面里,小乞丐林默啃着发霉的窝头,背后总有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申公豹急得原地蹦跳,草鞋陷进泥里拔不出来,结巴得口水首喷:“你、你把我、我的宝贝疙瘩……” 话音未落,捆仙绳 “嗖” 地变成弹力十足的橡皮筋,将他像弹珠般射向半空。“咚” 的一声,他重重砸回泥坑,溅起的泥浆精准糊住费仲的脸,把那张谄媚的嘴脸浇成泥菩萨。土行孙笑得在地上首打滚,头顶的泥巴 “吧嗒吧嗒” 往下掉:“让你老偷我法宝当跳绳!上次还拿我的捆仙绳晾裤衩!” 而在申公豹摔进泥坑的刹那,泥水中突然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转瞬又消失不见,仿佛是混沌海的窥探。
林默强压下翻涌的疑惑,膝盖重重磕在发烫的地面,碎石扎进皮肉的刺痛反而让他清醒。“前辈,鸿钧身为东皇钟碎片,屠戮万千生灵,为何……”“因为他本就是天道锻造的枷锁。” 女娲氏轻叹,袖中飞出九颗白玉珠,落地化作三丈高的沙盘。山川河流在沙盘中奔腾,日月星辰按古老轨迹运转,中央漆黑如墨的漩涡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 “哗啦” 声,混着洪荒巨兽磨牙的 “咯咯” 响。那声音透过耳膜钻进脑海,让众人的牙齿都跟着发酸。
“这是…… 混沌海?” 林默瞳孔骤缩,只见沙盘里的漩涡突然掀起百丈黑浪,浪尖上漂浮着半融化的巨人骸骨。那些骸骨的指骨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仿佛在临死前想要抓住什么。鸿钧的虚影化作青铜锁链,深深扎进漩涡边缘,每道链节都渗出暗紫色血液。随着女娲氏指尖拂过,画面切换成开天辟地时的惨烈景象:东皇钟炸裂成三块碎片,其中一块坠入混沌海,瞬间被沸腾的暗流吞没,海面上浮起密密麻麻的眼睛,瞳孔里倒映着末日图景。那些眼睛眨动时,竟投射出众人各自内心最恐惧的画面。
“当年盘古开天,混沌海的核心始终无法封印。” 女娲氏的声音变得像结冰的河流,“东皇钟碎片自愿坠入,化作鸿钧监视封印。他若身死,混沌海深处的‘那个东西’……” 话未说完,沙盘突然剧烈震动,代表鸿钧的锁链迸出蛛网裂痕,黑色雾气顺着裂缝喷涌而出,所过之处,沙盘中的山峦瞬间化作白骨。那白骨堆积成的山脉,在雾气中隐隐组成了一个巨大的 “囚” 字。
战场空气瞬间凝固成铅块。申公豹的玉净瓶 “咕噜噜” 滚到林默脚边,瓶口溢出的桂花酿在地上画出骷髅图案,酒液接触黑雾的刹那,“刺啦” 一声冒出白烟。林默感觉胸口胎记像插进烧红的烙铁,混沌钟虚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悲鸣,钟身新纹路与申公豹的胎记同时泛起血光,在空中勾连出锁链形状的光痕。“所以,不能杀他?” 林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落在地,竟开出黑色曼陀罗,“可那些被他碾碎的魂魄,就该白白牺牲?” 他的质问在死寂的战场上回荡,惊起远处山林中无数只眼睛泛着红光的乌鸦。
女娲氏刚要开口,脸色骤变如骤雨突至的天空:“小心!” 一道裹挟着腐肉气息的黑色光束撕裂霞光,首取林默后心。千钧一发之际,申公豹从裤腰带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符纸,大喊 “急急如律令” 甩出去,结果符纸倒着贴在自己脸上,火尖枪 “噌” 地喷出火焰,把他半边头发燎成卷曲的焦草。那火焰燃烧时,竟发出类似人笑的尖啸。林默就地翻滚,发梢擦着光束掠过,瞬间焦枯蜷曲,抬眼只见鸿钧的本体膨胀成山岳大小,碎片裂痕中钻出无数锁链,每根都串着被吞噬仙人的元神,他们空洞的眼窝里爬出黑色甲虫,啃食着逐渐透明的魂魄。那些甲虫爬行时,在地面留下冒着青烟的痕迹,组成了诡异的倒计时数字。
“女娲!你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动摇他们?” 鸿钧的声音像生锈齿轮相互碾压,震得众人耳膜渗血,“林默,你不是想知道混沌三脉的秘密吗?” 他抬手一挥,林默识海剧痛,眼前浮现出惊悚画面:申公豹浑身浴血,手中玉珏与混沌钟合二为一,爆发出的光芒中,三界化作齑粉,无数婴儿的啼哭与老者的哀嚎在虚空中回荡。“你和他本就是……” 话未说完,女娲氏抛出山河社稷图,图中五岳化作顶天立地的巨人,挥拳砸向锁链;黄河之水凝成水幕,却在接触黑雾的瞬间沸腾成血水。那些血水溅落在巨人身上,竟腐蚀出一个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女娲氏玉手结印,青丝瞬间苍白,社稷图上的星辰纷纷坠落化作光箭。她转头看向林默,眼中倒映着逐渐崩解的封印,声音带着玉石碎裂的决然:“带着众人离开,我暂时压制住他。记住,混沌三脉的关键,在申公豹的……” 话没说完,鸿钧发出震天怒吼,东皇钟碎片爆发出刺目的蓝光,社稷图上的昆仑山脉轰然倒塌,露出背后密密麻麻的裂痕。那些裂痕中渗出黑色黏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黏液流动时,竟形成了嘲笑众人的鬼脸。
申公豹被捆仙绳吊在半空,像只挣扎的蛤蟆:“我、我怎么又成关键了?我、我就是个偷酒摸狗的!” 话音未落,玉净瓶突然倒扣,剩下的桂花酿 “哗啦” 全浇在他头上,顺着歪斜的鼻子流进嘴里。林默咬牙召唤混沌钟虚影,金色丝线缠住众人,正要施展遁术,却见鸿钧挣脱束缚,一道光束擦着他耳畔飞过,削掉的发丝在空中瞬间化作灰烬。那灰烬飘散时,竟组成了 “死期将至” 西个血色大字。
“想走?没那么容易!” 鸿钧的本体化作巨大的钟面,每道裂痕都变成血盆大口,喷出的黑雾凝成无数张扭曲的脸,“林默,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不过是天道棋盘上的弃子罢了!” 他的声音震得大地龟裂,申公豹耳朵里流出的血滴在地上,竟开出诡异的蓝色花朵。即便如此,申公豹还梗着脖子喊:“你、你才是破、破棋盘!你连下棋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喊声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颤音。
女娲氏见状,摘下头顶七彩玉簪掷向空中。玉簪化作通天光柱,与鸿钧的力量相撞,爆发出的能量让空间像破碎的镜子般扭曲。远处的不周山传来 “咔嚓” 的断裂声,山顶的天柱出现蛛网状裂痕。“快走!” 她的声音混着山河崩塌的轰鸣,“记住,混沌海的秘密,在不周山巅的……” 话未说完,光柱突然炸裂,七彩光芒中,女娲氏的身影渐渐透明,最后只留下一缕发丝,在空中飘成 “逃” 字。那缕发丝在风中摇曳,末端竟滴落着暗红色的液体,仿佛血泪。
林默不再犹豫,操控混沌钟带着众人极速后退。临走前,他回头望见鸿钧疯狂攻击女娲氏的身影,她的裙摆己被黑雾腐蚀得千疮百孔。低头再看申公豹手腕上的胎记,此刻正发出诡异的红光,与他胸口的混沌钟共鸣,频率快得像擂鼓。而申公豹还在跟捆仙绳较劲,一边挣扎一边嘟囔:“等、等我解开绳子,非、非把你编成草鞋,再拿火尖枪烫成麻花!” 他的嘟囔声中,混着远处传来的混沌海低沉的咆哮,仿佛在回应他的不甘。
当众人终于遁出战场,三界的天空依旧阴云密布,云层中不时闪过鸿钧本体的轮廓。林默望着手中若隐若现的混沌钟虚影,耳边回响着女娲氏未尽的话语。混沌海、不周山、申公豹的秘密…… 这些谜团像毒蛇般缠绕在他心头。更让他不安的是,鸿钧最后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和申公豹之间,到底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联系?而此时,申公豹的玉珏突然发出一声清鸣,一道细小的裂痕在符文间悄然蔓延,裂痕中渗出的黑色液体,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那液体缓缓流动,在地面画出一个尚未完成的诡异图腾,仿佛在预示着更大的危机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