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点着熏香，淡淡的甜香混着青橘的味道，十分清新好闻。
小丫鬟带着林悦笙绕到一座嵌着蝉翼纱的屏风后头，让她将水倒入脸盆。
林悦笙爽快地倒了大半盆水，倒是让小丫鬟惊讶地多看了她几眼。
如今用水困难，即便是拾梦楼里的姑娘，日常梳洗用水也是有定量的，并不能随意要水。
林悦笙手里这一桶，大约得分给西五个姑娘，但她这一倒就去了有小半桶，小丫鬟惊讶之余也有了自己的猜想。
她嘴角微扬，娇嗔了一句：“你这帮闲倒是会钻营，知道玉琴姑娘新得了楼主的夸赞，这就讨赏来了？”
林悦笙心说误会了不是，她就是想和这小丫头套个近乎罢了，但这美丽的误会也正合她意，当下只是弓着身笑道：“不敢和姑娘讨赏，能给姑娘提水是小人的福气！”
这种场面话她可是张嘴就来，倾情演绎着一个古代底层小人物的谄媚姿态。
咱这日常追剧的经验不能浪费了！
小丫鬟见她识趣，便又小声多指点了一句：“后日晚上楼里的赏花宴，楼主要亲自给玉琴姑娘派赏，你且机灵着点，自有你的好处！”
林悦笙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又说了不少好话才从厢房退了出来。
一转身，就看到隔壁厢房门口立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婆子，仔细一看，长方脸，左眼角一颗黑痣，瘦高个，不是吴妈妈还能是谁？
吴妈妈正对着林悦笙怒目而视，她就离开了一会儿这讨巧卖乖的帮闲就抢了她派水的活，竟溜进了姑娘的厢房！
等林悦笙走过来她又看了眼水桶，气得头上都要冒烟，“作死的蠢货，这桶水要分五个姑娘，你这就剩半桶让我怎么分？！”
林悦笙忙狡辩道：“今日的水本就不满一桶，厨房说煮好的热水不够了，怕吴妈妈等急了，先让我送半桶来，一会儿我再去取剩下的水。”
吴妈妈这才勉强压下怒火，指着她警告道：“以后不许随便进姑娘们的房间，水都要先送到我这分好了才能派下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歪心思，再有下一次我可饶不了你！”
“是，是！全听吴妈妈吩咐！”林悦笙点头哈腰，跟着吴妈妈进了一间小屋子，里面放着好几个脸盆，她按吴妈妈的要求分了水，才匆匆下楼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从安全屋里弄了半桶热水出来才又转回去交了任务。
从拾梦楼出来，林悦笙陪笑得脸都僵了，这古代下人的活可真不好干，虽然她演得还挺过瘾的。
不过又收集到一些重要信息，想想这一早上忙活得也挺值。
她在隐蔽处回了星屋。
蒋昊己经从酒肆后院带回了两只处理好的羊羔肉，正在等林悦笙回来。
“笙姐，你猜得真对，酒肆里卖得的确是羊羔肉！”蒋昊己经给牧泽安几人说了一遍自己查到的消息，这会儿又迫不及待的和林悦笙分享。
早上他按照昨晚约定好的去了酒肆后头的角门，那小二果然正侯在那里，见了蒋昊就带他去了一个小院子，那里正在宰羊剥皮，一院子的肉足足有十几只小羊羔。
小二随意挑了两只给蒋昊，还说后日有一批大货会到，如果想要可以提前付定金。
蒋昊特意多塞了点银子，旁敲侧击了这羊羔的来路，但那小二也不清楚这肉具体是从哪来的，只说是老板和人定好的，定期都有肉送上门，除了够酒肆里用的外，私下里也转卖给一些城里的大户，以及像蒋昊这样问上门来的。
实在问不出其他消息，蒋昊想着没准拿大货的时候能遇到供货的人，于是又定了一批羊羔肉，约了后日晚上还来角门上取。
“我问了能不能后日早上取，那小二说货要晚上才送到，我打算到时提前蹲守，应该能碰到送货的人。”蒋昊这次十分认真。
林悦笙夸他办得不错，然后将自己收集到的消息也分享给了大家。
这时，余萌萌也进了星屋，她早上在端亲王府逛了一圈，找到了正院和书房却没能见到端亲王，只在侧院看到了刚起床梳洗的世子妃，就连世子也不在，但听到世子妃在和丫鬟商量后天晚上的接风宴。
牧泽安几人己经把拍下的呈报内容整理了一遍，里面基本上是汇报的都是学子的教学情况，偶有几个写了物色的新人选。
上面没有首接写明人选的用处，但却提及了其家庭情况，双亲是否俱在，为人是否孝顺，是否成亲，有无子嗣，有何羁绊等，的确不像一般的学子情况调查，应该就是为了发展暗线所用。
其中还有一张呈报格外不同，写的是青阳城内接纳的流民情况，不同年龄段的人数。
星团六人把收集到的线索一一罗列，发现除了妙真堂外，青阳城里这几大势力的掌权人这两天都不在城里，而且巧的是他们统一会在后天晚上之前回来，就连酒肆的羊羔也是在后天晚上送到。
“难道这几个人都去了同一个地方？”余萌萌思索着，眉头皱成了疙瘩，“但是和羊又有什么关系呢，一起跑去买羊？不至于吧……”
蒋昊也积极地提着想法，“可能买羊只是顺便，他们去的地方刚好有羊，当然也有可能羊只是凑巧后天晚上到。”
“不对，这羊羔也不对劲，”牧泽安否决了凑巧的可能，“灾荒年，什么地方能产出这么多的羊，而且还都是小羊羔，这太奢侈了。”
林悦笙转着笔，一边听着大家的议论，一边猜测着这几人的去向。同在青阳城，这几大势力勾结在一起也十分有可能，但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一起出了城，又一起返回呢？
“萌萌把东西拿回来了没有，先试试「述影」镜吧！”
早上余萌萌出门前，牧泽安就叮嘱她带几样端王府几个主子的贴身东西回来，可以用来查看他们前一天的行踪。
“我拿了一条世子妃的手帕，”余萌萌赶紧掏了出来，“其他两个人不在，我不确定他们的东西，等后天他们回来了我再拿。”
牧泽安点头接过手帕，投入了「述影」镜，镜面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很快就显示出一位身穿华服的年轻女子。
牧泽安快速跳过了一些没什么用的日常起居片段，终于在后半截看到世子妃坐了轿子出门，前往的正是妙真堂药铺，然后在药铺后院一个厢房里查了账，期间还隔着屏风接待了一位客人。
“是胡先生！”林悦笙立刻认出了书院里那个微胖的老头，镜子里他正在向世子妃买一种长生丸，世子妃却说这药还没到货，让他晚三天再来。
三天，按时间推算，刚刚好又是后天。
这么多的巧合放在一起，就绝对不是巧合了。也就是说，妙真堂的药也和会跟端亲王以及另外两个势力的掌权人一起回到青阳城，当然随行的还有那批羊羔。
到底是什么地方，既能养一堆羊，又能出什么“长生丸”，会是九峰天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