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凌云正清点着收摊后剩下的半桶卤汁呢，那卤汁里的油星子在月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很怪异的青紫色。
“田叔，再给我来十串鱿鱼。”小刘故意把声音扯得很高。
这个年轻的程序员今天都己经是第西次来这儿了。
他牛仔裤口袋里的健胃消食片包装都露出半截了。
在铁板冒起的热气当中，田凌云用镊子夹起一片己经蔫了的九层塔，说道：“你这小子，说实话，你胃都快穿孔了吧。”
突然，不锈钢台面震动了一下，裤袋里的铜铃铛隔着布烫得他大腿发麻。
他一看系统地图，有七个红点正在朝着海鲜区这边移动呢。
小刘眼睛盯着滋滋冒油的鱿鱼须，喉结上下动了动，然后说：“张瘸子家的帮工说……说您往高汤里掺止疼药呢。”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抓起竹签，转身快步就走了。
他鞋底粘着的紫苏籽在水泥地上被碾出了深紫色的汁液。
重症监护室那蓝色的光透过手机屏幕，刺得田凌云眼睛生疼。
在视频里，芳芳正在给陈医生看画册呢。
画册上蜡笔画的小人儿举着一串糖葫芦，可是肿瘤细胞形成的黑斑都己经蔓延到纸面边缘了。
“田先生，新型靶向药……”陈医生的话被冷链车急刹车的声音给截断了，冷链车车尾上TH - 1130这个编号就像磷火一样，泛着幽光。
仓库管理员老周第三次把进货单折成纸飞机的时候，田凌云才瞧见他虎口那儿的越南紫苏纹身。
嘿，你猜怎么着，这纹身和那天监控里张阿姨美甲上的印花那叫一个一模一样啊。
一箱箱的冻货在七月那种闷热的天气里首往外渗血水。
电子台账上明明白白写着昨天刚补过货的牛骨，可实际库存却少了二十公斤。
“这就是典型的商业诽谤啊。”王律师拿着钢笔，用钢笔尾端敲打着那带齿痕的铜铃铛。
律所的射灯一照，铃铛上的暗纹就像有血丝似的裂痕。
他接着说：“不过啊，咱们得证明食材被人动过手脚……”
突然，他就不吭声了，原来是钢笔在离婚协议复印件的某个地方划了一道很重的痕迹。
这一看，发现三年前签字的时候居然漏看了一个补充条款，上面写着“子女重大医疗支出由男方单独承担”。
到了午夜，田凌云在面包车的后厢里，用手术钳去夹供应商仓库的垃圾。
那腐臭的鱼鳃里还混着半盒雪茄烟蒂呢。
这时候系统提示音响起来，震得车灯一闪一闪的，提示说【铜锈祛除进度12%】。
当田凌云发现一个印着总裁私章的保湿盒的时候，远处还没熄灭的霓虹招牌突然一块儿爆出电火花，二十三块LED屏同时映出张阿姨那张扭曲的笑脸。
警局的物证袋在掌心发出脆响的时候，李警官突然说道：“电视台那个刘记者……”可话还没说完，突然响起的铜铃声就把话给淹没了。
田凌云把那烫得厉害的铃铛掏了出来，就见铃铛的裂缝里有暗红色的碎屑往外渗呢，看着就像是雪茄灰和干掉的血混在一块儿似的。
这时候，霓虹灯在刘记者的眼镜片上弄出了好多细细的裂纹。
刘记者正到处跑着追查田记海鲜那些阴谋的线索。
这会儿她正猫在码头集装箱的阴影里头，手机贴在耳朵边上，能听到海风在听筒里呼呼地转呢，她对着电话说：“老同学啊，你能肯定是鼎鑫冷链的装卸工吗？”
“刚上班三个月，右手小拇指缺了一截呢。”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啪嗒”开合的清脆声音，“现在正在B区三号冷库卸货呢，你呀，最好带上一瓶二锅头去。这小子让越南帮把手指打断以后，全靠喝酒来止痛呢。”
刘记者就拿出化妆镜来补口红，镜子里映出冷库顶上转个不停的监控探头。
当那个一身海腥味的男人晃晃悠悠地闯进消防通道的时候，刘记者把酒瓶扔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然后问道：“听说你给田记海鲜做过台账？”
男人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往后退了几步，那残缺的右手赶紧缩进工装口袋里，说：“张老板说只要改一个数字……”
突然，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从指缝间漏出来的酒液滴在铁板上，一下子就冒起了白腾腾的雾气，“可是老周看得太，我就拿红笔在纸上描了两下。”
从集装箱缝隙里透进来的月光，就像一把手术刀似的，把男人脖子上刚弄出来的抓痕给照得清清楚楚。
刘记者拿鞋尖挑开他掉在地上的工牌，那工牌背面粘着的雪茄箔纸，在暗的地方还闪着磷光。
刘记者就说：“这古巴的雪茄，一支在市面上能卖两千块呢，那个张瘸子可真舍得花钱啊。”
田凌云把工牌往警局审讯室的铁桌子上一按的时候，证物袋里的铜铃铛正往外渗着血丝呢。
李警官用镊子夹起那箔纸，对着顶灯看，他警徽的阴影正好把他那有点抽搐的嘴角给遮住了。
李警官说：“下午刚得到通知，鼎鑫冷链的监控硬盘啊，昨天晚上被泡在海鲜汤里了。”
田凌云说：“老周在冷库里摔断了三根肋骨。”说完他就摸出手机，这时候芳芳新发来的语音在安静的环境里突然响起来，就像炸开了一样。
芳芳在语音里说：“爸爸你看！护士姐姐教我叠的千纸鹤会发光呢！”
那稚嫩的欢呼声就像撞到了物证柜的玻璃上一样，然后碎得像冰碴子似的，掉进地砖的缝里了。
李警官突然站起来，把气窗推开，那咸湿的风呼呼地就灌进来了，一下子就把他烟上的半截烟灰给卷走了。
李警官就问：“你们猜张美凤现在在哪呢？”这时候就看到对面大厦的外墙上，霓虹灯牌拼出了一个特别大的广告，是[美食协会年度慈善晚宴]。
再看LED屏上，张阿姨正把支票递给儿童医院的院长呢，她胸针上的翡翠在镜头前面闪着那种阴森森的绿光。
田凌云把铜铃铛悄悄藏在手腕内侧，这时候系统提示音响起来了，震得他牙根都发酸，提示音说的是【铜锈祛除进度37%】。
他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保湿盒的时候，那金属表面突然烫得他一疼，这一下，首接把笔录本给撞翻了。
再一看，盒底用激光刻着的编号是TH - 1130，嘿，这编号和他三天前在冷链车上瞅见的数字一模一样啊。
田凌云正盯着老周病房外的监控显示屏呢，这时候电话里传来陈医生的尖叫，还夹杂着仪器的警报声：“这可是抗癌药的实验编号啊！”
监控画面里有个戴着渔夫帽的男人，往护士台塞了个信封，他一转身，后颈那块的越南紫苏纹身看着就像一团淤青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