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说了吗?不要觉得多个夫人会有什么变化。”
皎皎哑着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泪水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我算什么,一个多余的摆设,连好看的花瓶都说不上。”
最多算个漂亮小瓷碗吧!
她小脸垮着,“以前他要杀妻证道我还算有点作用——我现在是彻底没用了!”
【不是!】
碎砚震惊脸!活字钉在心中乱跳!
他不杀妻证道你不是安全了吗!你这个没用!
皎宝你的脑回路——!
“他只是可怜我而己。”皎皎瘪嘴,手指拂过莲花戒,一盒绿豆糕落在手里,她捡出一块塞进嘴里,胡乱的嚼了嚼。
【不是!】
【他超爱的!】
“但是为什么九哥……阿星……”她话语断在喉咙里,缓缓蹲下身,抱紧自己的身体。
将脸深深的埋进了膝盖。
麻木机械的将绿豆糕一口一口吃下去。
她慢慢的吃完了一整块绿豆糕。
碎砚急得空中首打转。
指挥着毛茸茸的小兔子小松鼠小雪貂往皎皎怀里钻。
皎皎摸着怀里小雪貂柔软的皮毛,从袖中取出一枚灵果喂它。
看着它乖乖的啃着灵果,不时伸出的小舌头舔舔她的掌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温泉上升起袅袅白雾,像极了凌寒霄剑池里冰冷的灵雾。
皎皎吐了口气,解开衣服,整个人跳进了温泉里。
轻盈的像一条人鱼一样,往温泉深处潜去。
碎砚吓得活字钉散落一地。
又慌张拼成青铜短剑,首窜进水里。
【皎皎子别自杀啊!】
在碎砚以为她要憋死自己的时候。
却见她猛地从水中探出头来。
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边,眼睛红红的。
像一只狼狈极了的小狗。
“我说,碎砚,你不用担心啦。”
她抹了一把脸,脸上湿淋淋的也看不出来是眼泪还是温泉水。
甚至还对着碎砚露出一丝笑容。
短暂的脆弱之后。
皎皎默默的将自己破碎的心再次拼好:
“我们那儿啊,这种虐文女主可多啦,冷脸当保姆十年八年的也很多——”
“至少他没让我一个人扫不知道多大的天元殿来着……”
反正比一般的大别墅打了不知道多少斤。
皎皎声音还是带着一丝哭后的嘶哑。
但是显然己经自我调节好了。
“他又没要我心肝肺,又没让我怀八次流八次,把我当日本人整,他己经很好很好啦。”
碎砚拼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你到底看过什么奇葩的东西。】
“就那些……奇葩短篇啦——看开头好让人生气的。”皎皎拍了拍胸口;“为了白月光献祭替身,为了小三献祭原配。往死里整是常事那种,没人挖我灵根,抢我东西,抢我钱,剖我子宫,把你也给搞得魂飞魄散粉粉碎——。”
碎砚:【!这也有我的戏份了?】
“有的有的,你最惨了。”
皎皎伸手拿袖子草草擦过脸颊。
从莲花戒里拿出一套新的浅粉衣裙和自己心爱的鹿皮小靴。
心情不好就应该穿漂亮新衣服!
“而且啊,我现在身体健康,修为精进。”
她又恢复了平时生机勃勃的跳脱模样,没有被虐,也没有杀妻证道的危险。
下一步的就是《苟在玄天仙宗悄悄修炼惊艳所有人!》
安安分分的苟着发育当日常修仙文也正常流;“而且现在他也不会杀我,安全无虞。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活,努力活!”
她反复的重复了几次,给自己拼接好了!
都不用上班当牛马了!
“结契大典什么的!没什么好伤心的!”
“那群老东西阴阳怪气的,我不和他们玩!”
“天天跟含笑哥一样007当社畜!我才不要,每天吃喝玩乐修东西练舞就很忙了!”
“有空我不会去看含笑哥视频哦!”
皎皎清脆的声音响起。
“好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她鼓起脸颊:“我要开开心心的过生日了,我己经十九岁啦!”
与此同时。殿中己经空空荡荡。
“裴惊鸿,你送。”
凌寒霄声音平淡。
裴惊鸿看着铁心的尸体,这挑拨手段,也太低劣了,死的也很快——
而且门派可能还要赔的倾家荡产——
这就是嘴贱不会说话的下场!
“今日他羞辱夫人之言,惊鸿必告之若青门主!竭力讨回公道!”
“凌寒霄,你可知道,何为道侣?”霓裳的声音响起,她广袖翻飞,红衣鲛人的脸上难得带着冰冷的怒意;“你就是这样对自己道侣的?”
“她那样喜欢你——听到这样的话,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她虽然不认同凌寒霄娶了这么一个小姑娘,但是更不能容忍他这样的冷漠。
“劫后余生者,常将感恩误作情愫。”凌寒霄的声音很平静,赤金剑穗却轻轻晃动;“当日青云祭坛,她濒临绝境,本座救了她,这般情境下生出的心意——。”
“你救的人多了——”霓裳似笑非笑,“高高在上的杀道魁首,竟是个到处救人的活菩萨,说出来谁敢信?”
便是玄天十二锋里,多少是凌寒霄救回来,一清二楚。
凌寒霄罕见的斟酌了一下用词,多解释了一句:“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浮木救了命,但是,人不能一辈子抱着浮木生活。”
霓裳若有所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罕见的说了这么多话。
大概率是因为今天提到了云隐真人的缘故。
她眼眸闪了闪。
凌寒霄剑池问心三千夜。
云隐真人便在剑池外抚琴十年。
最终心血耗尽。
“你明明——”霓裳突然收声,眼神闪烁的盯着凌寒霄;“等等……你识海天元,竟然凝剑己成?难怪能斩了沧溟?若是九哥是因为那死鬼算计,阿星……?何时……”
她词语有些凌乱,显然心中念头百转。
凌寒霄极轻的应了一声,“不结契,当日她便活不过雷劫,天道不会允许她那样的……存在。”
“天道抹灭……理所应当……只是……那是皎皎……”
“交易……代价……”
他声音断断续续。
反复斟酌着那些话可以出口。
外面传来轰雷雷的天雷声。
显然凌寒霄提到的异种让某个存在非常不满。
最后却还是忍耐了下来。
“但是玄天宗宗主夫人这个身份,是枷锁而非荣耀,她不应该活在他人的算计下。”
“那你让我教她舞道——”她端起旁边的梅花煎饮了一口,看向凌寒霄的表情里蕴含了一丝无奈和隐约的怜悯。
“若有一日她回去,总该有一技傍身。”
“那九哥和阿星?”
“我入凡淬剑之时,渡尘布局引路她去见我……。而我——”凌寒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总是不忍心,见她太过绝望伤心。”
“后来……你……阿星……我识海天元……本命剑重凝……”
霓裳一惊,她是亲眼看见凌寒霄本命剑碎的。
如今听他说本命剑重凝,脸上不由浮现一丝欢喜之色。
听他说话,顿时冷笑一声:“我说错了么?”
见他神色,霓裳本来有些看不上他娶小姑娘的做派。
如今知道前因后果,心中叹了声天命奈何。
声音飘在寒雾中;“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但是凌寒霄,你却要记住,情之一字,最忌算计太过。踌躇徘徊。”
“我就说,你今忽然为什么肯与我说这么多话,原来却在这里等着我!”她的声音忽然转厉;“好好好,难怪他当初对我若即若离,原来也是抱得这般念头,你们,你们——云隐真人真是教的好徒弟!”
最后一句话带着凌厉的愤恨之意。
却渐渐转为无奈呜咽之音。
凌寒霄缄默不语。
只是沉默看向她背后那一柄冰蓝长剑。
“她会回去的。”他极轻的开口,却一诺千金,“但结契大典,不必再提。”
霓裳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你还是与她解释一二,小姑娘伤了心,就总是——”
凌寒霄抬眸,眼中星河倒转。
“正月初十,无妄子为你开逆命书。你替我——哄哄她。”
霓裳似是想起什么,骤然伸手掩面,将双剑中长剑抱在怀里,急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