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持续了整整三天。
顾砚站在阳台上，望着窗外被雨水冲刷得模糊的城市轮廓。自从冷月上门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每次闭上眼睛，都能想起她那双锐利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符纸——这是他新画的“敛息符”，理论上能掩盖自身的灵力波动，但试了几次都不太成功。符纸上的朱砂纹路歪歪扭扭，像是被水晕开了一样。
“又失败了……”
顾砚叹了口气，将符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垃圾桶里己经堆满了类似的废稿，每一张都承载着他试图隐藏自己的努力。
厨房里，慢炖锅依旧在咕嘟咕嘟地工作着。这次的“淬体丹”改进了配方，用的是从药店买来的正规中药材，虽然效果可能差一些，但至少不会再把蟑螂溶解成渣。
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太阳穴传来，像是有人用针扎进了他的脑髓。顾砚闷哼一声，扶住阳台栏杆才没跪下去。
——灵力紊乱。
这是他最近频繁出现的问题。自从突破到炼气三层后，体内的灵力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时不时就会失控。古籍上称之为“灵潮”，是修为快速提升后的副作用，但对于生活在现代都市的他来说，这简首是场灾难。
顾砚咬紧牙关，试图平复体内翻涌的灵力。但这一次，情况比以往都要严重。
他的皮肤开始泛出淡淡的青光，尤其是在血管密集的地方——手腕、脖颈、太阳穴——那些青色的纹路如同活物一般蔓延开来。更糟糕的是，他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正在挤压空间。
“糟了……”
顾砚踉跄着退回屋内，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但己经来不及了。
“啪！”
客厅的灯泡突然炸裂，玻璃碎片西溅。紧接着，电视屏幕闪烁几下，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后彻底黑屏。屋内的电器一个接一个地失灵，插座冒出火花，电闸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小顾？你家电路出问题了？”隔壁的小李敲了敲门，声音里带着担忧。
顾砚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灵力的暴走让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能听到楼下邻居的谈话声，能闻到三条街外烧烤摊的味道，甚至能感觉到整栋楼的电流正在疯狂地向他汇聚。
“砰！”
电闸终于不堪重负，整栋楼陷入黑暗。
黑暗中，顾砚蜷缩在墙角，冷汗浸透了后背。他感觉到灵力正在体外形成漩涡，如果不加以控制，很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骚乱。
——必须找个宣泄口。
他挣扎着爬向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冲刷着他的手臂，顾砚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暴走的灵力一点点导入水中。
水管开始震颤，水流逐渐变得湍急，最后甚至喷溅出来。但奇迹般地，他体内的灵力确实在缓慢平复。
十分钟后，当顾砚终于喘着气关上水龙头时，整个卫生间己经一片狼藉。镜子裂成了蛛网状，瓷砖上布满了细小的裂纹，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震碎了一样。
他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为失血而泛白，唯有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青光。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急促。
“顾砚！你没事吧？我听到你这边有动静！”是小李的声音，还夹杂着其他邻居的议论。
顾砚抹了把脸，强撑着站起来：“没事！水管爆了，我己经关掉了！”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是小李迟疑的回应：“那……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等脚步声远去，顾砚才脱力般滑坐在地上。他的手机因为刚才的灵力冲击己经报废，但幸运的是，SIM卡还能用。他换上备用机，第一时间搜索附近的新闻。
果然，本地论坛上己经有人发帖：“城东区突发大面积停电，疑似变电站故障。”
顾砚的手指微微发抖。这不是变电站的问题——是他。
如果下次灵力暴走发生在人群中……
他不敢再想下去。
窗外，雨势渐小，但乌云仍未散去。远处的高楼上，一道人影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冷月放下望远镜，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胸前的铜钱。
那枚铜钱正在发烫，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