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井之下
雷云散去,月井村重归寂静。
赵无延的尸体躺在井边,焦黑的皮肤上还残留着雷符的余威。顾砚半跪在地,全身经脉灼痛,灵力几乎枯竭。冷月站在他身旁,锁骨下的青铜纹路己经黯淡,但她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
“还能走吗?”她伸手去扶顾砚,指尖冰凉。
顾砚借力站起,却突然闷哼一声——他的右手掌心浮现出一道血色裂痕,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割伤。
“反噬……”他咬牙,“强行驾驭雷劫的代价。”
冷月皱眉,撕下一截衣袖缠住他的手掌:“先离开这里,第七处的人马上就到。”
顾砚却摇头,目光转向那口古井。井水漆黑如镜,倒映着血月,仿佛在无声地召唤。
“来不及了。”他低声道,“月井的封印己经松动,赵家虽然失败了,但‘它’快醒了。”
冷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瞳孔骤缩——井水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正对着他们微笑。
三公里外,第七处的车队疾驰而来。
陆沉坐在副驾驶,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座的周博士盯着平板电脑上的能量图谱,脸色凝重:“月井的灵力读数突破临界值了……玄天秘境要提前开启!”
“能封锁吗?”陆沉问。
周博士摇头:“除非炸平整个村子,但冷月和那个修真者还在里面。”
陆沉沉默片刻,突然按下耳麦:“全体注意,启动‘断龙计划’——优先回收青铜匣,必要时……可以牺牲‘灵傀’。”
车窗外的树影飞速倒退,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月井边,顾砚正用雷符在井沿刻下封印阵法。
“没用的。”冷月突然开口,“我是钥匙,只要我靠近,月井的封印就会持续削弱。”
顾砚的动作顿住。
冷月望向远处隐约的车灯,声音平静:“第七处不会允许秘境开启,他们的狙击手应该己经就位了。”她解开领口的纽扣,露出锁骨下的青铜纹路,“杀了我,钥匙就会暂时失效。”
“闭嘴!”顾砚猛地打断她,“一定有别的办法。”
冷月笑了,伸手抚上他的脸。她的指尖沾着血,却温柔得不可思议:“顾砚,你明明知道……我对你而言,从一开始就是劫数。”
《玄天筑基篇》有云:情劫最苦,道心易碎。
顾砚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他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冷月轻声道,“我的‘记忆’里……有太多被刻意抹去的东西。”
比如,二十年前,冷青山创造她时,用的不仅是玄天秘术——还有他自己女儿的灵魂碎片。
比如,她遇见顾砚,从来就不是巧合。
比如,她的存在,注定会让他万劫不复。
井水突然沸腾!
黑色的水浪冲天而起,化作一只巨手抓向冷月。顾砚一把将她推开,自己却被卷入水中。冰冷的井水灌入鼻腔,黑暗中有无数声音在耳边嘶吼——
“玄天之门,开!”
“以魂为钥,以血为祭!”
“顾砚……救我……”
最后一声,是冷月的呼喊。
顾砚猛地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的白色空间里。对面,冷月被无数金色锁链禁锢,而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他胸前的玉铜匣。
“这就是‘情劫’的真相。”冷月苦笑,“你我魂魄相连,我死,你道心崩毁;你死,我魂飞魄散。”
顾砚上前一步,徒手去扯那些锁链。每断一根,他的掌心就多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干什么?!”冷月挣扎起来。
“既然解不开……”顾砚染血的手抚上她的脸,“那就一起扛。”
外界,血月的光芒突然大盛。
井边,第七处的狙击手己经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