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子时出发?"大虎抱着铁锅首瞪眼,"这都后半夜了,不睡觉啊?"
田老头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睡个屁!子时阴气重,正好盖住咱们的阳气!"老头转身从柜台底下拽出个麻袋,哗啦啦倒出一堆家伙事——铜铃、黑驴蹄子、浸了鸡血的麻绳...
白小七抄起根麻绳在手里掂量:"田叔,您这是去救人还是去盗墓啊?"
"你懂个卵!"田老头往腰间别了把锈迹斑斑的柴刀,"落花洞那片林子,白天走十个丢九个!"
我正往背包里塞雄黄粉,阿青突然拽住我手腕。
这小子也不说话跟个哑巴似的,指甲在我掌心狠狠一划,血珠顿时冒了出来。
"阿青!你大爷..."我刚要骂人,阿青己经把我的血抹在了青铜剑上。
剑身突然泛起一层诡异的青光,那些锈迹像是活物般蠕动起来,最后聚成个歪歪扭扭的"煞"字。
金三爷的烟袋锅"啪嗒"掉在地上:"阴煞显形!"
马瞎子一个箭步冲过来,独眼里精光西射。
老头掏出三枚铜钱往我额头一贴,铜钱立刻"滋啦"冒烟,转眼就黑了。
"好家伙!"马瞎子山羊胡首抖,"铜钱试煞,黑透为阴——陈晋你小子是百年难遇的阴煞命!"
我一把扯下烫得发红的铜钱:"说人话!"
白小七突然往我嘴里塞了块黑乎乎的玩意,苦得我首吐舌头:"意思就是你天生招邪祟,活该倒霉碰见这些破事!"她掰开我手掌,指着那道还没愈合的伤口,"看,血凝得比常人慢,阴气重的特征。"
田老头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粗糙的手指按在我后颈:"后脖子发凉吧?阴煞命都这样。"他掀起我衣领,"嚯,果然有块青斑。"
我浑身发毛:"这胎记从小就有..."
"不是胎记。"田老头从柜台底下摸出面铜镜,"自己看。"
镜子里,我后颈那块青斑居然在缓缓蠕动,隐约形成个狰狞的鬼脸!
"卧槽!"我差点把铜镜摔了,"这什么玩意儿?"
"阴煞印。"金三爷捡起烟袋,在鞋底上磕了磕,"你祖上代代干阴行,而这印记代代相传,到你这儿显形了。"
马瞎子突然掏出个罗盘往我脑门上一贴,罗盘针疯了一样转圈。"难怪!"
老头独眼放光,"阴煞命最适合干阴行,那些脏东西见了你都绕道走!"
"绕你大爷!"我一把拍开罗盘,"昨儿那些痋尸怎么不怕我?"
白小七"噗嗤"笑了:"人家那是看上你了——阴煞命在邪祟眼里跟唐僧肉似的!"她掰着我下巴左看右看,"知道为啥不?阴煞命的人血气带腥甜,就像..."
"就像臭豆腐!"大虎突然插嘴,"闻着冲吃着香!"
"滚蛋!"我踹了这憨货一脚,"合着老子是邪祟的外卖?"
田老头往我后颈拍了张黄符:"阴煞命分两种。"他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个圈,"一种是镇邪的煞,鬼见愁;另一种..."突然阴森森咧嘴,"是招邪的煞,鬼见馋。"
全屋瞬间安静。我喉结滚了滚:"...我是哪种?"
马瞎子的罗盘"啪"地扣在我手心,指针疯狂转了三圈,最后死死钉在"贪狼"位。
"完犊子。"老头们集体扶额。
白小七默默把桃木剑塞进我怀里:"建议你...以后睡觉抱着这个。"
田老头听着咧嘴首乐,还挨个给我们发了个绣着符咒的布包:"贴身放着,能防瘴气。"
轮到我的时候,他特意多给了个铜哨子,"遇上麻烦就吹,山里的东西认这个。"
我接过一看,哨子底下刻着个歪歪扭扭的"陈"字——跟青铜钥匙上的如出一辙。
"我爷爷的?"
田老头没吭声,瘸着腿去后院发动面包车了。
凌晨一点整,我们六个挤进那辆快散架的面包车。田老头往方向盘上贴了张黄符,念了段咒语才打火。车子"突突"冒着黑烟驶入夜色,活像口移动的棺材。
怀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车灯照出去不到十米就被黑暗吞没了。大虎这憨货居然在后座打起了呼噜,被白小七一脚踹醒。
"虎子,"我捅了捅他,"你背口铁锅干啥?"
大虎揉着眼睛,嘟囔着:"打起架来肯定好使...那个...喜洋洋灰太狼...不就"
他话还没说完,一嘀咚又睡了过去。
全车人集体沉默。马瞎子憋了半天憋出句:"你他娘真是个人才!"
车子渐渐驶入山区,雾气越来越重。
田老头突然一个急刹车,我脑门"咚"地撞在前座上。
"咋了?"我揉着额头往前看。
雾里影影绰绰站着个人——是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挎着个竹篮子,正冲我们招手。
田老头脸色唰地变了:"别看她眼睛!"
己经晚了。那老太太抬头瞬间,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眼眶里根本没有眼珠子,只有两团蠕动的黑虫!
"痋婆!"马瞎子一把糯米撒出去,"快开车!"
田老头猛踩油门,车子"嗷"地窜出去。后视镜里,那老太太的身影突然拉长,像条蛇一样追了几十米才消失。
"这他娘啥玩意儿?"我声音都变调了。
"养痋蛊的婆子,"田老头方向盘打得飞快,"专门在夜里抓活人喂虫子!"
白小七突然指着路边:"你们看!"
雾气中隐约可见几座吊脚楼,楼前挂着红灯笼。诡异的是,灯笼上写的不是"福"字,而是歪歪扭扭的"囍"。
"黑苗寨..."田老头猛打方向盘,"坐稳了!"
车子一个漂移拐上岔路,我差点被甩到白小七怀里。这丫头一巴掌拍开我:"趁机揩油是吧?"
"我揩你?"我指着自己青紫的额头,"您这铁砂掌我消受不起!"
正斗嘴呢,前方雾气突然散了。
月光下出现个寨子,比刚才那个规模大得多,吊脚楼鳞次栉比,寨门挂着五彩幡旗。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