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婚宴是陷阱
然而就在此时,许卓却“恰到好处”地,命雷豹将那匹烈马给牵了回去。
随即,他看着那恼羞成怒的图利王子,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惋惜”与“遗憾”。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哎呀,看来此等性情刚烈之神驹,与王子殿下确实无缘。也罢也罢,此马本就是我奉陛下之命,准备在见到燕王殿下之后,再由他老人家转赠给王子的。”
“既然王子殿下您驾驭不了,那为了不让此等神驹明珠蒙尘,本王也只好还是将它献给,更能彰显其神威的燕王殿下吧。”
这番话如同一记最是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图利王子的脸上!
其言下之意再也明白不过!
你图利竟连一匹我要送给别人的马都骑不了!
你也配与燕王相提并论?
“你!”
图利王子当场暴怒,他指着许卓,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一旁那名本是前来迎接图利王子的燕王使者,脸色也早已是变得极其难看。
许卓这看似是无心之举,却在他们二人这正式会面之前,便已成功地在他们之间,埋下了一根名为“猜忌”与“羞辱”的最恶毒的毒刺!
他很清楚图利王子的骄傲与自负,今日之辱,他绝不可能轻易咽下。
当许卓率领的“贺婚使团”正式进入燕京城时,他才真正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怖压力。
整座燕京城作为北疆第一雄关,其城墙之高大,远非京师可比。
城墙之上,每隔十步便有一名身披重甲的燕王边军持戟而立。
他们的眼神如同北地的寒风一般冷冽。
透露着一股只有在尸山血海中才能磨砺出的铁血煞气。
城内表面上看起来商铺林立行人如织一片繁华,甚至因为即将到来的联姻大典而显得更加喜庆。
但许卓却能敏锐地感受到那隐藏在这繁华假面之下的,那股早已是深入骨髓的紧张与肃杀。
而城外那连绵十里旌旗蔽日的巨大营地,更是如同两头匍匐在燕京城外的洪荒巨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一边是燕王麾下那早已是百战精锐的北方边军大营。
另一边则是那刚刚才入境气焰正盛的三万西胡铁骑营地。
这两股力量互成犄角之势,将整个燕京城都化作了一座真正的龙潭虎穴,一座专门为他许卓这位大梁摄政王准备的巨大无比的坟墓。
出乎许卓意料的是,燕王竟亲自率领着麾下所有高级将领,出城十里相迎。
给予了许卓这位“天使”最高规格的礼遇。
“哈哈哈,摄政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本王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燕王身着一袭绣着四爪蛟龙的亲王蟒袍,身形魁梧,气势沉凝。
他与许卓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人脸上都挂着“宗室和睦君臣情深”的热情笑容,上演了一番感人至深的虚伪戏码。
当晚燕王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场专门为许卓一行设下的最为盛大的“接风宴”正在举行。
整个王府之内珍馐美味如同流水般呈上。
的腰肢与乐师的丝竹之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片歌舞升平的和谐景象。
但许卓知道,这酒宴之上,早已是暗藏机锋,步步杀机。
酒过三巡,燕王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了饮马坡之事,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说道。
“听闻摄政王今日,在饮马坡前与西胡的图利王子,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
“那图利王子,自幼在草原长大性情骄纵惯了,若有何得罪之处,还望摄政王看在本王与陛下的份上莫要与他计较。”
许卓闻言立刻放下了酒杯,脸上露出“诚惶恐恐”的表情,他长身一揖。
“王爷说笑了,此事乃是本王考虑不周。本王也是仰慕图利王子乃草原雄鹰,这才想将女帝陛下御赐的宝马相赠。”
“谁知那烈马性情刚烈竟冲撞了王子,实乃本王之过。明日,本王定当亲自向图利王子登门赔罪,以免因本王之过而伤了两家和气。”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完美地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为求和平而来,甚至愿意代表朝廷做出巨大让步的“求和”使臣。
燕王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轻蔑。
他愈发相信,京城之内在那场大乱之后,早已是外强中干,而眼前这位年轻的摄政王,也不过是个仗着女帝恩宠,虚有其表的绣花枕头罢了。
随即,他与其麾下的谋臣,开始不断用各种看似寻常的言语,试探京城的虚实、女帝的决心以及许卓本人的底线。
“听闻京中之前因毒币之事百姓颇有怨言,不知如今情况如何了?摄政王力挽狂澜,想必早已将此事妥善处置了吧?”
“陛下凤体违和已久,我等身处北疆心中甚是挂念,不知可有好转?此次本王特意寻来了北地千年的人参,正要献与陛下。”
许卓则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
他时而唉声叹气时而摇头苦笑,成功地麻痹了燕王的所有警惕。
他诉说着国库的空虚、朝臣的争斗以及民心的不稳。
将大梁朝廷描绘成了一个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破败王朝。
宴会进行到一半,司乐的女官高声唱喏:“燕王长女,凝霜郡主到——!”
一时间整个宴会大厅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望向了大厅的入口。
只见一名身着华贵宫装,头戴凤钗珠翠,容貌清丽气质高贵的年轻女子,在数名侍女的簇拥之下缓缓走来。
她便是此次联姻的主角,燕王唯一的女儿赵凝霜。
她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公式化的微笑,每一步都走得端庄而又优雅,符合皇家郡主的一切礼仪。
但许卓敏锐地察觉到,她那平静的眼眸深处,隐藏着刻骨的绝望与恐惧。
在向许卓敬酒双方衣袖交错的瞬间,赵凝霜的手指微不可查地一动,一张被折叠成米粒大小的极薄丝绢,已悄然滑入了许卓的袖口。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在场宾客皆以为是寻常的敬酒礼节,无人察觉异样。
夜深人静,许卓回到守卫森严的驿馆。
他屏退左右,只留下青雀一人在外护法。
他从袖口之中,取出了那枚薄如蝉翼的丝绢,缓缓展开。
只见上面是用殷红的鲜血写下的一行,娟秀却又充满了惊恐的小字,看得他瞳孔骤然收缩——
“婚宴是陷阱。”
“父王欲杀图利,夺其兵权。”
“三万胡骑将为前驱,京师危。”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