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苏小满正对着工位上的“阴间考勤机”龇牙咧嘴——这台用骷髅头做识别器的破机器，今早第三次把她的工牌吞进鼻腔里。
就在她掰扯骷髅下巴时，鬼王的全息投影突然砸在考勤机上，金丝眼镜反射的磷火差点烧着她的刘海。
“苏小满，鉴于你上月修复服务器有功，”鬼王的声音带着少见的热情，“地府集团决定奖励你三天‘阴间年假’，由本王亲自带队前往忘川河畔的孟婆汤馆。”
她看着投影里鬼王身后的“员工关怀计划”横幅，注意到右下角小字：「年假期间需配合集团拍摄《社畜福报宣传片》」。
还没来得及拒绝，骷髅考勤机突然吐出工牌，背面赫然印着“孟婆汤馆临时工证”，有效期正好三天。
忘川河畔的孟婆汤馆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色雾气，氤氲间，十八口熬汤大锅如同巨兽的喉管，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蒸汽里裹挟着细碎的记忆碎片，在空中闪烁流转。
有人惊恐地看见自己啃得稀烂的作业本，纸张边缘还沾着童年的口水；有人黯然望着前任的婚宴请帖，烫金的字体刺痛双眼。
苏小满刚跨进斑驳的门槛，腐木的气息混着汤药的苦涩扑面而来。
孟婆布满皱纹的手突然探出，递来一碗泛着幽蓝冷光的汤，碗底刻着“试用期鬼差专用”的小字，字迹仿佛是用某种暗红液体写成。
“趁热喝，喝完去后厨报到。”孟婆沙哑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传来。
苏小满盯着碗里漂浮的白发丝，那发丝在蓝光中微微颤动，宛如活物。
“老板，这就是您说的员工关怀？”她挑起眉，语气带着不满，“别人家年假是在沙滩躺平，晒着太阳喝椰子汁，我这倒好，首接沦落到汤馆洗碗？”
鬼王端起自己的青瓷碗，碗沿残留的孟婆汤在晨光下泛起诡异的珍珠奶茶光泽，宛如被施了魔法的神秘液体。
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冷光，仿佛在酝酿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这可是深度体验地府文化的绝佳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他故意拉长语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何况孟婆汤馆的洗碗池，连接着忘川河的源头活水——每一滴都蕴含着天地间最古老的力量。”
“——所以洗碗水自带前世记忆，能让员工在劳动中顿悟人生？”
苏小满狐疑地接过孟婆塞来的竹制洗碗布，布料粗糙却意外结实，仔细一看，上面竟绣着“地府KPI先锋”的烫金小字，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发亮，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合着我这年假，就是给集团洗三天带KPI的碗？还要背负着莫名其妙的业绩压力？”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满心都是无奈和抗拒。
后厨的景象比她想象的更魔幻。
十八口大锅的残渣在传送带上排队，每个碗底都刻着荧光进度条，显示着“怨气净化度”“功德值转化”等数据。
孟婆靠在门框上冷笑：“记得把碗底的‘地府KPI进度条’擦干净，尤其是谢必安专用的青瓷碗，上周他说汤里有指纹印。”
“得令，孟婆大人。”苏小满对着传送带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突然注意到某个青瓷碗底刻着“地府环保局特许”，边缘还缠着半截泛黄的纸页。
她趁孟婆转身时抠下纸角，发现上面印着“IPO计划书”的标题，墨迹里渗着忘川河水特有的磷光。
第一天的夕阳把忘川河染成血色时，苏小满蹲在河边清洗最后一筐碗。
月光下，河底突然闪过金属光泽——那是半块刻着“谢氏家族持股比例”的木板，周围还散落着写满数字的残页。
她悄悄解开工牌上的骷髅挂坠，那是僵尸少爷送的“防鬼窃听器”，此刻正发出微弱的蓝光。
“苏小满，你在干什么？”鬼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她差点把木板踢进河里。
她转身时故意让洗碗布滴着水，在鬼王的墨绿长袍上留下几个水印：“老板，我在给忘川河做水质检测，毕竟孟婆汤的口感首接影响集团口碑嘛。”
第二天深夜，苏小满揣着从碗底抠来的残页潜入河底。
忘川河水像凝固的时光，每颗水珠都映着阳间人的悲欢离合。
她在河底的枯树根里找到半本计划书，封面“IPO估值目标：十万亿功德值”的字样在磷火中忽明忽暗，内页详细记录着谢氏家族占股66.6%，阎王私生子势力持股20%，剩下的13.4%标着“社畜期权池”。
“合着我们的年假，就是给老板洗出上市估值？”她冷笑一声，把计划书残页塞进骷髅挂坠，突然听见河面上传来孟婆的歌声：“忘川水，洗尽铅华，洗不尽，阳寿牵挂——”
回到岸边时，孟婆正坐在老槐树下，手里捧着她白天漏掉的青瓷碗。
“小姑娘，”孟婆的声音比忘川水更冷，“有些事，知道得太多，阳寿会像汤里的珍珠，说没就没。”
她递来一碗“特制孟婆汤”，汤面漂浮着三朵血色曼珠沙华。
苏小满接过碗，故意在喝汤时发出夸张的呼噜声：“孟婆您放心，我就是个洗碗的，连KPI都算不明白。”
她看着孟婆转身时飘动的白发，突然发现其中夹杂着几根金属发丝——和鬼王发间的一模一样。
第三天清晨，当苏小满把最后一只碗擦得锃亮时，鬼王的全息投影准时出现：“年假结束，你的表现让集团很满意。”
他看着传送带尽头的“KPI达标”指示灯，“技术部反馈，你洗过的碗让孟婆汤的差评率下降了30%。”
“客气了，”苏小满扯下工牌甩进洗碗池，“建议集团下次奖励‘阳间带薪休假’，比如让我去阳间追个剧，还能帮集团监测人类怨气数据。”
她故意忽略孟婆在身后翻白眼的动作，心里盘算着骷髅挂坠里的计划书残页——谢氏家族的持股比例，恰好和她在鬼王发簪上看到的“谢氏长子”暗纹吻合。
离开孟婆汤馆时，苏小满回头望向冒着热气的大锅。
阳光穿过雾气，在汤面上映出“地府集团即将上市”的字样，旁边跟着排小字：「购买原始股，送孟婆汤终身免费券」。
她突然想起僵尸少爷说的“阳间人买股票送鬼差编制”，忍不住笑出声——原来这就是鬼王的“员工关怀”，用三天洗碗年假，换她发现上市阴谋的钥匙。
忘川河水在脚边流淌，苏小满摸着口袋里的骷髅挂坠。
里面的计划书残页正在发烫，仿佛在提醒她地府集团的IPO倒计时己经开始。
而她，这个被塞进洗碗池的打工人，此刻终于明白：
在地府的职场里，最甜的年假福利，永远藏着最苦的KPI陷阱，而破解陷阱的钥匙，从来都在自己沾满洗洁精的手里。
毕竟，当孟婆递来“特制孟婆汤”时，苏小满早就偷偷把汤里的曼珠沙华换成了从僵尸少爷那里顺来的尸蜡——那朵假花里，藏着她连夜扫描的IPO计划书残页数据。
现在，这些数据正在她的骨制电脑里疯狂运算，等待着成为揭穿地府集团阴谋的第一颗炸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