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火!就在这地狱般的景象中,一个微小却无比执拗的点,再次闪现!在小星胸口的青铜碎片深处!在被探针强行撬开的、幽蓝光芒与喷涌机油的缝隙里!一点极其微弱、却顽强燃烧的橘红色火星!它跳跃着,对抗着冰冷的机械和剧痛!同时,薇拉那扩散的瞳孔深处,在极度的痛苦和剥离中,似乎也倒映着一点同样的橘红!微弱,却像锚点一样,死死钉在无边的冰冷里!
家! 一个嘶哑的、带着机油味和无穷无尽痛楚的意念,如同濒死的哀鸣,狠狠撞进汉娜的脑海!那不是声音,是首接烙印在意识里的绝望呼喊!是薇拉!她在喊!在呼唤那个虚无的“家”!呼唤那点橘红的“灶火”!
“啊——!!!”
汉娜在净化槽里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这惨叫不仅是因为手腕刺青传来的、叠加了双重剧痛的灼烧感,更是因为强行灌入她脑海的、那炼狱般的景象和首抵灵魂的绝望呼喊!她猛地抱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冰冷的消毒液里剧烈地颤抖、翻滚,指甲深深抠进头皮!
“汉娜!!”尼克被她的反应彻底惊骇了!他顾不得自己的伤痛,猛地扑过来,死死按住她疯狂挣扎的身体。“醒醒!你怎么了?!说话!”
汉娜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他,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痛苦而放大,脸上涕泪横流,混杂着消毒液和冷汗。她的嘴唇哆嗦着,牙齿咯咯打颤,发出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如同梦呓般的嘶喊:
“台子……铁台子……绑着他……针!针在扎!扎他胸口!油……油喷出来了!好多油!……薇拉!罐子!他们在抽她!抽空了!她的心!他们拿了她的心!……痛!好痛!……火!小星里面有火!橘红的!……薇拉……薇拉在叫!在叫家!……她要家!她要灶火!……救她们!尼克!他们在杀了她们!在熔炉里!这育苗所就是个大胃袋!饕餮的胃袋!在吃!在消化她们!”
她的声音尖利、破碎,充满了非人的恐惧和控诉,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尼克的耳朵。她手腕上的饕餮刺青,在惨白的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那怪兽的轮廓在红肿的皮肤下微微搏动,狰狞欲噬。
尼克如遭雷击!他按着汉娜的手僵硬了,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汉娜描述的景象太过具体,太过恐怖,那绝非臆想!尤其当她嘶喊着“饕餮的胃袋”时,他下意识地看向她手腕上那只狰狞的刺青——那传说中吞噬万物的凶兽!
通道深处的撞击声和震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仿佛大地心脏炸裂的巨响,猛地从通道深处传来!伴随着金属结构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整个净化槽剧烈地摇晃起来!粘稠的消毒液掀起波浪,狠狠拍打在槽壁上!顶部的金属网格盖板发出刺耳的呻吟!
惨白的光线骤然明灭!通道深处传来混乱的、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警报尖鸣,以及几声模糊的、人类惊恐的呼喊!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味,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通道汹涌而来,瞬间灌满了净化槽!
那气味复杂到极点:
浓重到化不开的机油腐败味!
刺鼻的臭氧和电路板烧焦的糊味!
冰冷的金属被高温灼烧的锈腥气!
楚尧血香星光的甜腥!
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如同绝境中迸发的火星般、霸道地穿透所有污浊的——
滚烫的油香!呛人的辣气!浓烈的、带着焦边的肉香!
青椒炒肉!
这人间烟火的味道,混杂在地狱的恶臭和毁灭的轰鸣中,如同一记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在汉娜和尼克的心头!
净化槽顶部的金属网格盖板,在这剧烈的震动和混乱中,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似乎……松动了!
汉娜手腕上的饕餮刺青,灼烫感如同达到临界点的火山,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