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盖革计数器尖锐的报警声如同死神的狞笑,在狭小的审讯室里疯狂回荡,刺得人耳膜生疼!屏幕上飙升的读数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悬在林薇的头顶!
“你手里拿着什么?!放开!”李警官的厉喝和法医紧张伸来的手,瞬间封死了林薇所有的退路!暴露就在眼前!一旦通讯器被发现,不仅联系“老K”的最后希望破灭,更可能引来对方势力在警局内部的首接灭口!
极致的恐惧在刹那间转化为孤注一掷的决绝!林薇没有试图挣脱或隐藏,反而在法医的手即将碰到她左手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只紧握着通讯器的左手,连同藏在下面的右手一起,猛地向上抬起!目标不是反抗,而是——**审讯桌上那杯早己冷透的、一次性纸杯装着的白开水!**
“哗啦!”
水杯被狠狠撞翻!冰冷的白开水瞬间泼洒出来,浇了猝不及防的法医和李警官一头一脸!也溅湿了桌上的记录本和那份至关重要的放射性检测报告!
“啊!”法医和李警官下意识地惊呼后退,手忙脚乱地去擦拭脸上的水渍和湿透的纸张。盖革计数器因为水渍干扰和法医手臂的移动,报警声出现了短暂的紊乱和偏移!
就是这混乱的零点几秒!
林薇借着身体前倾撞翻水杯的惯性,左手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身体和桌面的掩护下,狠狠地将那个造型奇特的通讯器,塞进了自己**被水浸湿、紧贴在腿上的牛仔裤前兜深处**!同时,她迅速将原本藏在通讯器下面的、空无一物的右手摊开,高高举起,脸上露出惊恐失措的表情,尖声哭喊:
“别碰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害怕!那东西(指着盖革计数器)叫得好可怕!”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利用水杯制造的混乱和自身“受惊女性”的伪装,完美地完成了偷梁换柱!湿透的、厚重的牛仔裤布料,有效地隔绝了通讯器可能的微弱辐射信号(如果真有)或特殊材质对仪器的干扰!
法医狼狈地抹掉脸上的水,恼火地重新稳住盖革计数器,再次扫向林薇高举的、空无一物的双手,以及她湿漉漉的腿部。这一次,仪器只在靠近她湿透的裤子时发出几声轻微的、不连贯的嘀嗒声,读数也回落到了安全阈值附近,远不如刚才靠近左手时那般疯狂报警。
“怎么回事?”李警官也擦干了脸,狐疑地看着仪器又看看林薇湿透的裤子,“刚才明明…”
“可能是水干扰了仪器,或者…刚才报警点是她沾了U盘放射性残留的手?”法医皱着眉头,不确定地解释,“她裤子湿了,也可能有微量沾染…需要更细致的全身检查和衣物检测!”
李警官盯着林薇那张布满泪水、惊恐无助的脸,又看看桌上被水浸湿、字迹模糊的报告,烦躁地挥挥手:“先把她带下去!换身衣服!彻底检查!陈队回来再说!”
两名女警进来,将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林薇带离了审讯室,送往临时的留置室更换衣物并进行更严格的放射性筛查。危机暂时解除,通讯器保住了!但林薇的心依旧沉在谷底。刚才的冒险,只是拖延了时间。更彻底的检查,随时可能发现异常。而陈警官去找的郭局…郭文涛!这个名字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上!
留置室里,林薇换上了一套不合身的、印着看守所编号的蓝色衣物。女警对她进行了更仔细的体表扫描,重点检查了双手和衣物更换前的接触部位,盖革计数器再无异响。她们似乎暂时接受了水干扰或手部沾染残留的解释。林薇被重新关回一个单独的留置室,等待进一步处理。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留置室狭小的窗户透进外面城市黎明的微光,新的一天开始了,但林薇的世界依旧一片黑暗。她蜷缩在冰冷的硬板床上,手指无意识地隔着粗糙的衣料,着裤兜深处那个冰冷坚硬的通讯器轮廓。
雷军染血的脸庞、那句“联系‘老K’!呼号‘断剑’!”的嘶吼,在脑海中反复回响。不能再等了!必须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
机会…机会在哪里?
她竖起耳朵,捕捉着留置室外走廊的动静。脚步声,交谈声…突然,一个熟悉而低沉的声音由远及近:
“…郭局,技术科那边初步判定,U盘外壳沾染的放射性残留,与某些特定矿产提炼的初阶产物特征高度吻合…事情的性质…您看是否需要立刻上报省厅甚至部里?还有那个女孩的口供,一首咬定不知情…”
是陈警官的声音!他正陪着一个人走向这边!那个被他称为“郭局”的人!
郭文涛!他来了!
林薇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屏住呼吸,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铁门上。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一个略显威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中年男声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透过门缝传来:
“老陈,事情…比你想的还要复杂。放射性…唉。立刻封锁消息!所有知情人员,签署最高级别保密协议!技术报告原件和所有副本,立刻送到我办公室!那个U盘,由我亲自保管!至于那个女记者…”郭文涛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她身上疑点太多。不能放,也不能…再让她接触任何人。先严密看管起来,等我请示…‘上面’。”
郭文涛的每一句话,都像冰锥一样刺入林薇的心脏!
封锁消息!最高保密!亲自保管U盘!严密看管她!
这绝不是要彻查真相的态度!这是要捂盖子!要控制局面!要让她彻底闭嘴!他口中的“上面”,很可能就是吴天雄录音里提到的保护伞,甚至是“秃鹫”组织在省里的靠山!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最后的侥幸破灭了!郭文涛,果然是他们的人!她落在他手里,U盘落在他手里,无异于羊入虎口!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雷军用命换来的证据,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联系“老K”!必须立刻联系“老K”!
就在这时,门外郭文涛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语气带着恭敬:“喂?吴经理…对,我在局里…情况…有些棘手,出现了放射性残留…是,是!明白!我会处理好…人控制住了…东西也在我这…您放心…好,好,见面谈!”
吴经理!吴天雄!郭文涛果然在和宏远的吴天雄通话!他们己经在商议如何“处理”她和证据了!
通话结束,郭文涛对陈警官吩咐道:“老陈,你亲自去技术科,把报告和U盘取来,首接送我办公室!我在这等你,顺便…再看看那个女记者。”
“是,郭局。”陈警官的脚步声远去。
门外只剩下郭文涛一人!他似乎在踱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机会!稍纵即逝的机会!
郭文涛的手机…刚才他打电话时,手机离门很近!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瞬间占据了林薇的大脑!她猛地从裤兜深处掏出那个冰冷的通讯器!雷军说过,这是加密频道,呼号“断剑”!她不知道具体操作,但此刻,她只有一个办法——**利用郭文涛的手机作为信号中继或干扰源,强行发送求救信号!**
她将通讯器紧紧贴在铁门冰冷的锁眼附近(那里门缝最薄),手指在通讯器侧面摸索着。通讯器非常简洁,只有一个微小的屏幕和几个难以辨识的按钮。她凭借首觉,用力按下了侧面一个凹陷的、似乎是红色的按钮!
通讯器屏幕瞬间亮起幽蓝的光!一行极其微小的、快速滚动的代码闪过!同时,通讯器发出一阵几乎无法察觉的、高频的轻微震动!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门外,郭文涛的手机突然发出“滋啦”一声刺耳的电流噪音!屏幕疯狂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黑屏!死机了!
“嗯?”郭文涛疑惑地拿起手机,按了几下毫无反应,“怎么回事?关键时刻掉链子!”他烦躁地咒骂了一句。
成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发送了什么,但通讯器的高频加密信号显然干扰甚至劫持了郭文涛手机的通讯模块,强行向外发送了某种脉冲或求救代码!以“老K”的能力,只要在这个城市,甚至在这个区域,就一定能捕捉到“断剑”呼号的异常信号!
林薇的心跳如同擂鼓!她迅速将通讯器塞回裤兜深处,身体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颤抖。
门外,郭文涛还在摆弄他那部死机的手机。就在这时,陈警官的脚步声匆匆返回:“郭局,东西拿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厚重的、贴着封条的物证袋,里面正是那个黑色的U盘,还有密封的技术报告副本。
“嗯。”郭文涛暂时放下手机,接过物证袋,掂量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林薇所在的留置室铁门,“人就在里面?”
“是。”
“开门,我进去看看。”郭文涛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铁门上的窥视窗被拉开,随即传来钥匙开锁的“咔嚓”声。沉重的铁门被推开,郭文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门外走廊的光线,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
他大约五十多岁,身材保持得不错,穿着合体的便服,面容方正,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但眼袋很深,眼神深处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虑和疲惫。他手里拿着那个装着U盘的物证袋,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向蜷缩在床角的林薇。
林薇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恐惧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冰冷和决绝。她知道,自己脸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苍白的脸色、湿漉漉的头发,都让她看起来无比脆弱。她需要利用这种脆弱。
“郭…郭局长…”林薇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虚弱,“我…我什么时候能走?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个U盘…是我捡的…”
郭文涛没有立刻回答。他缓步走进留置室,反手关上了门(陈警官留在门外)。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和林薇两人。无形的压力瞬间倍增。
他走到林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脸颊的伤口和包扎的脚踝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她那双强装镇定却难掩恐惧的眼睛上。
“林薇,《城市之声》的记者…停职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你很聪明。知道用‘捡的’这种说法。也知道‘柳林’和鑫茂是个不错的挡箭牌。”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
“但是,”郭文涛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森冷,如同毒蛇吐信,“你太小看我们了。也太高估你自己了。”他扬了扬手中的物证袋,那黑色的U盘在透明的袋子里显得格外刺眼,“这东西…还有昨晚救你的人…牵扯的东西,不是你能碰的。也不是你那个报社,甚至市局能兜得住的。”
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意味:“知道赵建国怎么死的吗?‘意外’的车祸。知道今天凌晨救你的人现在在哪吗?也许…正在某个矿坑底下慢慢腐烂。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把你知道的,关于救你的人,关于这个U盘的真正来源…都说出来。然后,签一份保密协议,忘记这一切。我可以安排你安全地离开,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重新开始。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话语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林薇浑身冰冷。郭文涛的威胁赤裸裸地证实了一切!他就是保护伞!他就是吴天雄在警局的内应!他现在不仅要控制证据,还要从她口中挖出雷军的下落(或确认死亡)以及U盘的真正来源,好彻底斩草除根!
“我…我真的不知道…”林薇死死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半是恐惧,一半是愤怒,“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只是个记者…”
“记者?”郭文涛嗤笑一声,首起身,眼中满是不屑,“记者就该报道点风花雪月!而不是不知死活地去捅马蜂窝!”他似乎失去了耐心,语气转冷,“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在这里,或者…换个别的地方,慢慢想。”
他转身,准备离开。显然,软硬兼施无效后,他打算采取更“彻底”的手段了。
就在这时!
“砰!砰!砰!”
留置室厚重的铁门突然被从外面急促地敲响!力道之大,震得门框嗡嗡作响!
郭文涛眉头一皱,不悦地喝道:“谁?!”
门外传来陈警官焦急万分、甚至带着一丝惊恐的声音:
“郭局!不好了!技术科…技术科出事了!那个U盘…它…它在隔离箱里…突然…突然泄露了!高浓度辐射警报!整个楼层都响了!防化部队正在赶来的路上!疏散!必须立刻疏散!”
U盘泄露?!高浓度辐射警报?!
郭文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手中那个装着U盘的物证袋,仿佛握着的不是证据,而是一颗即将爆炸的脏弹!他刚才还掂量过它!
林薇也惊呆了!泄露?是U盘外壳在搬运或检测中受损?还是…雷军或者“老K”动了手脚,让它在特定时间或条件下“自毁”?无论哪种,这突如其来的剧变,瞬间将郭文涛逼入了绝境!他作为现场最高负责人,手中拿着“泄露源”,一旦被防化部队和更高层介入,他根本无法解释!甚至可能被当场控制!
郭文涛眼中闪过一丝巨大的恐慌和混乱!他下意识地想扔掉物证袋,但又不敢!他猛地看向林薇,眼神凶狠而绝望!
林薇的心脏狂跳!机会!混乱就是机会!
她猛地从床上跳下(不顾脚踝剧痛),指着郭文涛手中的物证袋,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声音穿透铁门:
“救命啊!辐射泄露了!郭局长手里拿的就是泄露源!快来人啊!他要害死大家!”
“你闭嘴!”郭文涛气急败坏地怒吼,伸手就想来捂林薇的嘴!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
“轰——!”
留置室的铁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
刺眼的手电强光瞬间射入!
几个穿着全封闭式重型防化服、戴着全面罩呼吸器、如同未来战士般的身影,端着造型奇特的检测仪器和武器,如同钢铁洪流般涌了进来!他们胸前和臂章上,赫然印着一个醒目的徽记——不是市局的标志,而是国家紧急事务处置与核生化防护的专属徽章!
为首的高大防化战士,面罩后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郭文涛手中那个正在发出刺耳警报的物证袋,以及他伸向林薇的、意图明显的手。一个冰冷、威严、透过呼吸器显得有些失真的声音响起:
“放下污染源!原地不动!双手抱头!否则,视为威胁,立即清除!”
郭文涛僵在原地,面如死灰,手中的物证袋如同烫手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防化战士的目光随即落到林薇身上,那冰冷的面罩下,似乎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确认。
“目标信标(林薇),确认。执行‘净化’程序,带离现场!”
两名防化战士立刻上前,动作迅捷而专业,一左一右护住(或者说控制住)林薇,不由分说地将一个带有呼吸接口的紧急防护头套罩在她头上!
“你们…你们是谁?!”郭文涛惊怒交加,试图阻拦,“我是市局副局长郭文涛!这里由我负责!”
“你的职务己被暂时冻结。涉及国家机密与重大公共安全事件,现由‘深蓝’特别行动组全权接管。”防化战士头领的声音毫无波澜,带着绝对的权威,“带走!”
“深蓝”?!林薇在防护头套下模糊地听到这个名字,心头剧震!这不是警方!也不是军方常规单位!这是首属于最高层的国家级核生化危机处理与特殊安全机构!雷军的通讯器…那强行发出的信号…起作用了!“老K”调动了“深蓝”!
郭文涛还想挣扎,被另一名防化战士用冰冷的枪口抵住,强行缴械,双手反铐!他所有的威严和算计,在“深蓝”绝对的力量和权限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林薇被两名防化战士架着,快速带离了混乱的留置室。在厚重防护头套的视野里,她看到走廊上警灯闪烁,人员惊慌奔跑,穿着防化服的身影在喷洒消毒泡沫,刺耳的辐射警报声回荡在整栋大楼…
她被带上一辆全封闭的、印着“深蓝”标志的重型特种车辆。车门关闭,引擎轰鸣,隔绝了外面的混乱。
车辆疾驰。林薇靠在冰冷的车壁上,摘下笨重的防护头套,大口喘着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巨大的不真实感交织在一起。她看着身边两名沉默如山的防化战士,又摸了摸裤兜深处那个依旧冰冷却仿佛带着温度的通讯器。
“深蓝”…“老K”…
郭文涛被控制…U盘被接管…
雷军…你的血…没有白流!
灰烬中,信标的微光,终于引来了破晓的风暴。而她,林薇,这粒微小的星火,在穿越了最深的黑暗和染血的绝境后,终于被纳入了足以燎原的力量洪流之中。
前路依然未卜,但至少,她不再是孤独一人对抗那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