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在她的鼻子前己经飘满了那烤兔肉的香味,可为了演戏演到底,还特意装作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见李伯阳不知什么时候蹲在自己身前光着膀子面带笑容,手里拿着木签穿插的烤兔肉。
“起来了,兔肉己经烤好了,起来尝一尝我的手艺咋样。”李伯阳也不去揭破她那破绽百出的演技,把她手拉了过来,将烤兔肉放上去。
自己走到河边洗起手来,询问道:“你对这个山脉熟悉吗?如此祥和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王汐儿见李伯阳故意走到岸边才开口,立马起身,迅速将道袍穿在身上,看了一眼手中那烤的色香俱全的烤兔肉,若无其事道:“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李伯阳等她开口言语才走回来坐到篝火旁,拿起另一只烤兔肉,不紧不慢吃了一口才说道 :“这里不就是神农山脉吗?”
王汐儿看李伯阳吃了起来,自己也吃了一口,抬头却不敢看李伯阳,看向篝火,“知道神农山脉的人就应该这里是‘禁地’吧,常人都不敢靠近周围方圆千里,我也是第一次来,怎么可能熟悉呢?倒是你出现在山脉外围有些奇怪?”
李伯阳看着王汐儿笑了起来,“这位置的名字,不是先前你说的吗?”
王汐儿仔细回想还真是自己先前说的,难道没有修为了记忆力都会变弱吗?听着 哈哈大笑的声音也不恼怒,就默默的吃着烤兔肉。
“我这兔肉烤的咋样?不错吧?不过可惜没有调料,若是有了调料,这片山脉的肉食动物都能被这烤肉引过来。”李伯阳说是问建议,可没等回答就夸大其词起自己的烤肉。
“虽然肉还算烤的不错,但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早就辟谷多年,没想到还有饿醒的一天的王汐儿一口接一口吃这兔肉点评 道。
“唉~你这话说的,有人想吃我烤的肉,还不一定能吃上呢!”李伯阳说道。
王汐儿也不和他犟,应和道:“那我真是中了上上签,才能认识你,还吃上了你烤的兔肉。”
“那倒也不全都是。 ”李伯阳有些尴尬道。
那天劫终究是自己引下来的,说是上上签怎么合适呢。
王汐儿不回话,默默的低头吃着烤兔肉。
哪有修士辟谷后还有如此一绝的烧烤手艺,心里暗自笃定李伯阳就是一介凡夫俗子,那明早就快点赶路了。
毕竟这片山脉如此平静,那帮人如果追进山脉,以修士的神通很快便能找到自己了,如今还没有修为,倒时自己有麻烦不说还得连累他。
就这样两人不言语,李伯阳很快就吃完了,走到溪边,看着水中倒映那圆缺的明月,轻吟道;“且停且忘且随风……”
走过来这么多路,现在站在终点之前,倒是有些想念路上的风景了。
王汐儿也吃完了烤肉,脚步轻盈走到李伯阳左侧两尺处坐下,双脚浸入溪中,搅碎了水面那明月倒影,水波一圈圈涟漪,当涟漪渐平散落的月光又悄悄聚拢。
飞剑凌空到身旁,王汐儿一把握住长西尺的剑,轻挥长剑挑溪水,抖了个剑花。
溪月疏淡,将剑横膝前,虽是凡人之身可这随手一挥还是让李伯阳感受到那剑气西溢。
李伯阳看向拿剑是’英姿飒爽‘有一股江湖味和不拿剑是’占尽风流‘,完全不是一个人的王汐儿,好奇道:“好剑,它叫什么名字?”
王汐儿说道,“六月雪。”
李伯阳虽读过很多圣贤书可还是不由赞叹,“好名字,好悲的名字,‘三起三落六月雪’。”
王汐儿沉默片刻,语气淡然,像是在和陌生人谈一件不关于自己的事,“儿时,家中闭关的祖母特意出关将比我还高上不少的长剑赐于我并提醒往后有三劫需要自己度过。
此后为了应劫,我便在后山伴雪练剑,一晃十一个春秋,那日刚满弱冠之年,正是这年我的第一个劫来了,
父亲生前,后半生极为疯狂,那夜趁我睡去,闯进我房间要对我行那苟且之事,我砥砺反抗,他却责骂我是那白眼狼,只想得到不想付出。
不过他还以为我是那柔弱女子,不知我己学剑己久。那一夜我出剑了,斩出了人生漫漫这条路的第一剑,第一劫也就这样过了……”
长剑颤鸣。
人终究还是有情之物,第一剑就斩至亲,说得轻若鸿毛,可何其难也,何其悲也。
“那夜是六月的第一晚,族人连夜纷纷赶过来送行,却没有一个是指责我,至那晚起整片山头接连下了一个月的弥天大雪,老天像是跟天下表达‘埋葬’,‘迎生’两个反义词的词语。
七月第一天,大雪将停,我像往前一样出门练剑,刚出门就看见母亲站在门口,满身白雪,瑟瑟发抖,身体都被冻的发紫了,我连忙走出去迎她进屋,她却摆手拒绝了,见她面部泪结成霜,我也就由她。
她说她对不起我,她管不住父亲才让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破碎了,管不住他才会发生这种对不起我的事发生。
他让我往后为我自己好好活着,她也放心回去那边管好父亲,又接连说了几句对不起,就缓缓转身而去,我没有送,因为我的母亲此生爱透了父亲,也只爱一个人,不忍心让父亲一个人在那边,也没有去练剑,因为此家己经没有了。
就静静站在原地,望向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和在皑皑白雪上做极长‘离别印’的女人,不久我便背上己经比我矮上不少刚取名‘六月雪’的长剑出门远游。
在出山的时候转头回望,只见祖母站在山口遥送自己,便知道第二劫己经过了。”
王汐儿闭目笑言,“你想不想修行和学剑?”
李伯阳轻点脑袋,“那以后我就跟你学剑,一件事一剑平。”
女子蓦然低下脑袋,低声哽咽着嘀咕什么,眼中溪里的圆缺月被涟漪波动地有些模糊,溪水中的圆缺月在她眼中仿若满月。
李伯阳转过头去,不去看那女子。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在原地,没有去安慰她。
或许今日不认识李伯阳,她自己的这些话还是藏在心里吧,毕竟这种话对于熟悉的人不敢说,不认识的人不能说,也只有刚认识,还不理解对方的时候刚刚好。
真正的第二劫‘心结’推迟这么久,可终究还是过了,心结就像把‘枷锁’,牢牢困住了‘未来’的她,而钥匙就在‘此刻’的她手里,唯有原谅'过去'的自己才能解开昔日旧枷锁,才能如她所说'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