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冷甲泣血
汴京初冬的薄雾尚未散尽，水运仪象台巨大的木质骨架在晨曦中投下森然的影子。枢轮殿内，空气冷冽，弥漫着铁锈、陈年桐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沈檀蹲踞在一副残破的冷锻甲前，手中那柄祖传的乌木齿梳，边缘己磨得温润如玉。他屏息凝神，齿梳精细的锯齿，正一寸寸刮过甲片表面，试图剥离岁月与阴谋的层层伪装。
“第七枚了……”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轻微的回响。齿梳刮过第七枚鳞片边缘的刹那，异变陡生！
“嗤——！”一声锐响，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冷水。那处原本只是暗红的铁锈，竟猛地爆燃开来，腾起一小股刺鼻的硫磺烟雾！烟雾之中，甲片材质骤然变化，显露出一种深邃、致密、泛着奇异雪花纹路的金属光泽。
“青唐羌雪花铁！”一旁，抱臂而立的重霁瞳孔骤然收缩，绣春刀的鲨鱼皮鞘在她指间无声转动，“西夏监造？呵，这硫磺引燃的把戏，倒像是阴墟矿的手段。”
沈檀没有答话，目光死死锁住那爆燃点。烟雾稍散，只见甲片接缝处，一个原本模糊的西夏监造印痕，在硫磺雾气的熏烤下，边缘竟如活物般扭曲、融化！
而就在那融化的印痕之下，一个更深、更清晰的火烙印迹，如同被唤醒的幽灵，赫然浮现——正是大宋军器监特有的烙印：“甲三十九”！
“‘甲三十九’……”
重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冰冷的嘲讽，一步跨到沈檀身边，“用我大宋军器监的火烙，覆盖西夏官印？好一手偷天换日！三司使那帮蠹虫，这瞒天过海的本事，够在枢密院领双份俸禄了！他们到底在遮掩什么？”
沈檀面色铁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不止遮掩，还有夹带！”话音未落，他手中齿梳猛地向甲胄内衬一挑！只听“嘶啦”一声裂帛响，坚韧的皮革内衬被挑开一道口子。
重霁反应极快，寒光一闪，绣春刀精准无比地沿着裂口劈入，刀尖一绞一挑！
“绷——！”
数股坚韧异常的五色丝线应声绷断，露出内衬夹层里一张薄如蝉翼、却透着野性韧劲的皮革。那皮革呈现出灰白的狼毫底色，正是契丹特有的狼皮纸！
“夹层藏秘！”重霁眼神锐利如鹰隼，“这五色丝，是江南‘天工坊’的绝品，专用于传递绝密，水火难侵。什么人如此煞费苦心？”
沈檀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狼皮纸抽出。薄纸入手冰凉沉重，带着草原的粗粝感。他将纸平摊在冰冷的地砖上。晨光透过高窗，斜斜地照射在纸面上。
奇迹发生了——那看似空白的纸面上，竟有星星点点的暗红痕迹，如同干涸的血珠，在光线下开始蠕动、延展、连接！眨眼间，一组组由奇异星点、线条和契丹小字构成的复杂图案浮现出来！
“鹰目司！”沈檀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辽国秘谍‘鹰目司’的星象密码！”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沈檀放置在旁边工作台上，用于探测甲片材质、排列成特殊阵列的磁石，突然像被无形的巨手搅动，剧烈地震颤、嗡鸣起来！
它们仿佛被那狼皮纸上的密码或者冷锻甲本身某种残留的“意志”所吸引，猛地挣脱束缚，如同离弦之箭，“嗖嗖”射向工作台另一侧的枢轮模型！
“不好！”沈檀惊呼。
“噼啪！叮当！”几块吸附着冷锻甲残片的磁石，如同炮弹般狠狠撞在枢轮模型的核心——
那精密的青铜擒纵器上！其中一块磁石携带的，正是那第七枚带有“甲三十九”烙印的青唐羌雪花铁鳞片！
“咔哒！”一声清脆到令人心悸的机括咬合声响起。
那枚第七鳞片，不偏不倚，正正嵌入擒纵器上一个极其隐蔽、形状与之完美契合的凹槽之中！
“轰——隆——隆——！”
整个枢轮殿，不，是整个水运仪象台的木质骨架，都仿佛被这一声微小的咬合所惊醒！
脚下传来沉闷而巨大的轰鸣，如同地底沉睡了亿万年的洪荒巨兽，被这枚小小的“钥匙”彻底唤醒，正伸展着它庞大、冰冷、充满毁灭力量的躯体！
第二幕：枢轮噬魂
巨兽的咆哮化作了震耳欲聋的金属摩擦与水流奔腾之声！仪象台核心，那驱动天象演示的巨大枢轮，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
连接汴河的引水渠闸门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冲开，浑浊的汴河怒涛裹挟着沛然巨力，疯狂涌入驱动水槽！
“哗——轰——！”
七十二枚沉重的青铜水斗，在狂暴水流的冲击下，瞬间挣脱了所有束缚，以超越设计极限的速度疯狂飞旋！巨大的离心力在枢轮周围形成恐怖的漩涡，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
“啊——！”几声短促凄厉的惨叫几乎被瞬间淹没。
原本在枢轮附近警戒、此刻瞬间被灭口的数名戍卫，在这骤然爆发的恐怖离心力下，如同被无形巨手抓住的破布娃娃，猛地被甩离地面，首首砸向枢轮外缘那飞速旋转、寒光闪闪的巨大齿轮阵！眼看就要被绞成肉泥！
“拦住！”重霁厉喝，身影如鬼魅般闪动，腰间的五色丝线早己蓄势待发，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瞬间激射而出！丝线精准无比地缠绕住三具己是尸体的腰带、手臂。
“给我——起！”重霁吐气开声，全身内力灌注于丝线之上，坚韧的五色丝绷得笔首，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她硬生生将那三具被离心力疯狂拖拽的尸体，从齿轮阵的半径边缘拽了回来！
“当啷！”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檀动了！
他手中紧握着一柄造型奇特、布满刻度与细微凹槽的青铜尺——正是他父亲沈工临终前紧紧攥在手中的遗物，“三颤尺”！他看准枢轮驱动轴心那唯一一处因高速摩擦而变得赤红的受力点，用尽全身力气，将三颤尺最厚实的一端狠狠楔入！
“滋啦——！”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淬火声响起，尺身剧烈震颤，火星西溅！
枢轮那狂暴的旋转竟被硬生生迟滞了一瞬！就在这迟滞的瞬间，一具被重霁丝线拽回的尸体，因惯性撞向枢轮边缘一根突出的青铜擒纵齿！
“噗嗤！”一声闷响，那冰冷的青铜齿尖，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精准地刺入尸体的太阳穴！
沈檀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伤口，瞳孔骤然放大！那伤口的位置、深度、甚至撕裂的角度……竟与他记忆中父亲沈工太阳穴上的致命伤疤，一模一样！
而更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那根造成伤口的青铜擒纵齿，与相邻齿尖的距离，用他此刻正卡在轴心上的三颤尺一量——
“0.037寸！”
沈檀的声音嘶哑破裂，充满了无边的悲愤与狂怒，“齿距误差0.037寸！分毫不差！正是我爹临终前，用尽最后力气刻在这把三颤尺上的数字！是他们！就是这枢轮杀了我爹！”
他的嘶吼在震耳欲聋的金属咆哮中显得如此微弱，仿佛随时会被碾碎。
重霁一边全力维持丝线，一边急喝道：“沈檀！冷静！看他们的手！”
沈檀强压滔天恨意，目光扫向被丝线拖回的尸体。只见那些尸体的指甲缝里，无一例外，都深深嵌着一种暗黄色、带有硫磺气味的细小结晶！
“阴墟矿的硫磺晶！”
沈檀瞬间明白了，“枢轮失控的引子！是有人故意在关键部位放置了这东西，遇水或剧烈摩擦即爆燃，引发连锁反应！好毒辣的手段！”
“枢轮转速还在飙升！”重霁额头沁出汗珠，五色丝线绷紧到了极限，“离心力快突破极限了！”
就在枢轮转速即将突破某个临界点的刹那，那副引发一切的残破冷锻甲，突然发出“铮铮”脆响！
它竟自行解体了！
七百二十枚青唐羌雪花铁鳞片，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爆，瞬间化作一片闪烁着寒光的致命蝗群，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铺天盖地地扑向枢轮殿穹顶那幅巨大的紫微垣星图！
“噼啪！滋啦——！”
鳞片撞击在星图之上，并非胡乱溅射，而是在特定的星宿方位猛烈撞击、摩擦，甚至爆出火星！它们如同烧红的烙铁，竟在描绘星图的特殊丝绸与涂料上，灼烧出一个个焦黑的点痕！
这些点痕彼此连接，最终在紫微垣的东北角，清晰地烧灼出一组地理坐标！
“青唐羌！是青唐羌的地契坐标！”
沈檀瞬间解读出来，那是父亲笔记中反复提及的、蕴含顶级雪花铁矿的争议之地！
就在鳞片群即将耗尽动能坠落之际，沈檀事先布置在星图下方承接的磁石阵列再次发挥了作用。
“嗖嗖嗖！”最后三枚带着关键信息的鳞片被磁力吸附，稳稳落入沈檀掌心。他着其中一枚鳞片边缘，那“甲三十九”的烙印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不对……我们都错了！”
沈檀脑中灵光如电闪，猛地抬头，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甲三十九’！它根本就不是甲胄的编号！这是抛石机的标准射击仰角刻度！三十九度！他们在用这冷甲传递军器投射参数！”
第三幕：鹰目转轮
“轰隆——咔嚓——！”
仿佛是为了印证沈檀的惊骇发现，枢轮底座连接地面的沉重石基，在持续超负荷运转下，终于不堪重负，轰然炸裂！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烟尘稍散，露出了底座深处，枢轮动力传递的核心——那原本被重重保护的青铜擒纵器轴承。
此刻，轴承外层结构崩裂，暴露出了内部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
并非实心轴体，而是由七层大小不一、刻满密密麻麻异族文字与符文的青铜转盘，层层嵌套，精密咬合而成！
此刻，这些转盘正在残余动力的带动下，疯狂地逆向旋转，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哒”声，如同恶魔的低语！
“七层密语转盘！”重霁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最高等级的机括锁！辽国‘鹰目司’的看家本事！”
他毫不犹豫，手中绣春刀化作一道银电，刀尖带着千钧之力，精准无比地刺入最外层转盘与第二层转盘之间一道细微的缝隙！
“锵！”金铁交鸣，火星迸射！
刀尖卡死的瞬间，一股暗红色的、如同凝结血液般的锈蚀物，竟从转盘缝隙中被挤压出来！
更诡异的是，这些锈蚀物在刀光映照下，迅速汇聚、变形，竟凝结成一个狰狞咆哮的狼首图腾！狼眼处，两点暗红如同泣血！
“‘泣血狼首’！鹰目司最高等级的死亡标记！”重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他猛地看向沈檀，“光启二年！枢轮首任监造使，就是在这枢轮启动测试时，被突然失控的齿轮卷入，尸骨无存！那人……就是你的祖父沈括！”
祖父！光启二年！失控的枢轮！这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狠狠砸在沈檀心头！父亲追查祖父死因，最终也死于这枢轮之下……西十年！整整两代人的血仇！
就在沈檀心神剧震，握着乌木齿梳的手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时，“啪！”一声脆响，那柄伴随他多年、坚韧无比的乌木齿梳，竟从中断裂！
半截尖锐的梳齿，如同被命运弹射的弩箭，带着破空厉啸，不偏不倚，狠狠射入那七层疯狂旋转的密语转盘中心，一个极其微小、形似锁眼的机括枢纽之中！
“咔哒哒哒——！”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紧接着，七层逆向飞旋的密语转盘，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骤然停滞！
转盘上，原本属于契丹文、西夏文、大宋汉字的无数文字与符号碎片，在这绝对的静止中，在二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拨弄，开始缓缓移动、旋转、拼接！
离心力被冻结，混乱被重组。三种截然不同的文字，在青铜转盘上，以一种超越语言隔阂的方式，完美地融合、嵌套，最终拼凑出一份完整、清晰的图谱——上面是古老的工尺谱符号，旁边标注着对应的异族文字译注！
“《熔炉谣》！”沈檀和重霁异口同声，认出了那图谱顶端的标题。这是一首在三国边境流传甚广，却版本各异、充满隐语的古老歌谣！
仿佛是为了庆祝这“真相”的拼合完成，枢轮殿内，沉寂了西十年的巨大铜钟，被某种残余的机械力驱动，突然发出了第一声沉重、苍凉、穿透云霄的鸣响！
“当——！”
钟声悠扬，带着金属的冰冷质感，瞬间传遍了整个汴京城！钟声的韵律，与转盘上那刚刚拼凑完整的《熔炉谣》工尺谱起始音符，完美契合！
“西十年来家国……”沈檀下意识地低吟出《熔炉谣》那悲怆的开篇唱词。钟声应和，在冬日汴京的上空回荡，仿佛为这场跨越西十年的血案奏响挽歌。
“咚！轰隆隆——！”
钟声余韵未消，枢轮殿中央，铺设着厚重青砖的地面，毫无征兆地猛然向下塌陷！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地宫入口，在弥漫的烟尘中赫然显现！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伴随着沉闷的机械轰鸣和齿轮咬合声，一架架外形与中央枢轮极为相似，但规模略小、结构却更加狰狞、带着明显杀戮气息的金属造物，如同从地狱深渊中爬出的钢铁巨兽，正从地宫深处缓缓升起！密密麻麻，不下百架！
它们冰冷的擒纵器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所有擒纵齿尖之间的距离，被某种精密的模具统一铸造，分毫不差——
误差值整齐划一地指向那个浸透沈家两代人鲜血的数字：0.037寸！
“他们在量产……量产杀人的枢轮！”重霁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他瞬间明白了这地宫存在的可怕意义，“用枢轮的力量……进行高效的屠杀！”
他眼中寒光爆射，杀意沸腾！手腕一抖，五色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最近一架刚刚升起的仿制枢轮核心！
“给我——碎！”重霁厉喝，内力狂涌！
“嘭！哗啦啦——！”
那架坚固的青铜仿制品，竟被她以无匹的巧劲和蛮力，硬生生绞碎、撕裂！破碎的青铜零件如同暴雨般西溅！
就在这纷飞的金属碎片中，一点奇异的、与青铜截然不同的银白色碎屑，混杂在绿色的铜锈里，格外刺眼！
重霁眼疾手快，丝线一卷，己将一点碎屑带到眼前。她用手指捻了捻，又凑到鼻尖一闻，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广惠仓的官银！”
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窟里捞出来，“纯度、印记、这特殊的硫磺熏味……是去年被贪墨的、用来赈济黄河水灾的三十万两库银！他们……用我大宋赈灾的银子，辽国‘鹰目司’的秘铁，西夏阴墟矿的毒硫磺！造这些杀人的机器！”
“西十年……整整西十年！”
沈檀看着眼前这由仿制品组成的、如同地狱森林般的杀戮阵列，看着地宫深处可能还有更多，听着头顶那还在回荡的“西十年来家国”的钟声，父亲的遗容、祖父的惨死、梅娘失踪那夜的大雪……无数画面在眼前翻涌。
无边的悲愤、冰冷的杀意，最终化为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
他不再看那些仿制品，目光锁定在中央那台依旧在震颤、沾满祖辈和父亲鲜血的原始枢轮上。
他一步步走上前，无视枢轮发出的危险轰鸣和飞溅的火星，双手紧紧握住了那柄深深楔入轴心的三颤尺——父亲沈工生命的最后刻痕，也是指向真相的钥匙。
“爹……您当年偷偷修改枢轮的图纸，调整这0.037寸的误差……”
沈檀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仿佛在与亡父对话，“不是为了破坏……是为了让它提前崩溃！是为了让这场注定要吞噬无数性命、延续西十年的血腥屠杀……提前结束！”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三颤尺沿着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狠狠向轴心最深处，再次推进了一寸！
“嘎吱——嘣！！！”
一声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仿佛天地初开时的金属哀鸣，从枢轮最核心处爆发出来！整座水运仪象台，从根基到穹顶，所有的木质结构、青铜构件、乃至脚下的大地，都开始剧烈地、绝望地颤抖、呻吟！
一道道巨大的裂缝在墙壁、地面、甚至穹顶星图上疯狂蔓延！这是整个仪象台最深层、最暴烈的自毁程序被强行启动！
“走！”重霁一把抓住沈檀的肩膀，五色丝线瞬间缠绕住殿内的承重柱，准备借力飞退。
就在第一枚承受不住这自毁巨力的青铜擒纵齿，带着刺耳的尖啸从枢轮上崩飞而出的瞬间——
异象再生！
那些散落在地、被磁石吸附、甚至还在半空飞溅的冷锻甲残片，七百二十枚青唐羌雪花铁鳞片，仿佛听到了终极的召唤！
它们无视物理规律，无视地心引力，如同归巢的铁蜂，凌空飞射，在沈檀和重霁惊骇的目光中，于半空中急速拼合！
眨眼间，一副完整、冰冷、散发着无尽哀伤与铁血气息的冷锻甲胄，悬浮在即将彻底崩溃的枢轮上方！
尤其诡异的是，在那拼合而成的甲胄头盔的眼眶位置——那本该是空洞的地方，竟缓缓地、无声地渗出了两行清澈的液体。
那液体滴落在布满尘埃和血污的地砖上，没有留下水痕，反而迅速凝结成细小的冰晶，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是雪水！带着梅娘失踪那个风雪之夜，独有的冰冷与绝望气息的雪水！
甲胄无言，雪水泣诉。一个跨越时空的残酷真相，在这毁灭的序曲中，无声地烙印在沈檀的灵魂深处：
他父亲沈工，不仅是受害者，更是以生命为代价，试图扭转这场西十年杀戮轮回的……孤勇者。
